火红年代,我在陕北当知青_第7页

  正当叶小川在权衡得失之际,忽地从电线杆下面,漏出一张俊俏婆姨脸蛋。

  只见她朝着叶小川笑吟吟的招手,“后生,来,姨姨跟你社句话.”

  张海丽伸手拉人,“小川哥,当心。”

  熊英连忙喝止,“别去.”

  梁少平缩缩脖子,没敢吭声。

  别看这些知青成群结队的时候,那是天不怕地不怕!谁骑着马经过他们身边,这些家伙都敢把对方拉下马!

  这叫从众效应。

  不过,在落单时候,知青们通常还是挺胆小的。

  更何况,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?
  众人怕栽坑里,不让去。

  叶小川站在原地,身子忽地一抖!
  冷啊!

  凌晨从蒙古高原吹下来的西北风,刮在人脸上,如同水稻叶子边缘那种锯齿,火辣辣的!

  低温也就罢了,其实最可怕的是这种低温伴随着大风。

  人在这种环境下站不了一会儿,皮肤就会开裂,身上的体温也会急速流失。

  “走!”叶小川一咬牙,“跟着这位大姐走就是了!”

  与此同时!

  叶小川身后也传来一道声音,“大姐您招呼我呢?那感情好,得,今儿咱的落脚地,可就劳您费心了。”

  呼——

  叶小川仰面舒气,拳头紧握,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,“孙子,有你这样死乞白赖贴上去的么?”

  “嘿,邪性!”

  那人嬉皮笑脸回道,“怎么,这老果咳咳咳,这位老姐刚才分明在朝着我招手.姓叶的,就凭爷这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,咋的,还不值得老姐这么一招手?”

  王硕!

  这家伙,刚才差点把这位的前来揽生意的大姐称为“老果儿”!
  “老果儿”,那是京城里对年龄大一点的女人,稍稍带点侮辱性的叫法。

  只是王硕及时刹住了车,终究改成了“老姐”。

  老果儿、老姐,一字之差,含义就大相径。

  尤其是对一个人的尊重程度,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
  看来,王硕这丫的虽说眼高于顶,但他知敬畏,感觉本性还算不上太坏。

  那.以后自己揍他的时候,可以考虑下手轻些儿.
  第6章 这里有一间民宿

  跟着那位大姐七扭八拐。

  一行人都不吭声,全程保持静默。

  贴着大街墙根儿,钻进一条比较宽一些的巷子里,然后改钻小巷。

  在里面又拐了几个弯,这才到了地头。

  “吱嘎——”

  在这漆黑的冬夜,巷子里连盏路灯都没有的情况下。

  只见大姐很精准地摸到一处院子前,掏出钥匙开了门。

  大家跟随着黑影鱼贯而入。

  全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,不知道情况的,还以为这些人要去摸鬼子的炮楼。

  尤其是胆小的张海丽,更是直接用双臂紧紧抱着叶小川的胳膊,寸步不离,像个生怕她娘会去“买橘子”的小丫头.
  等到大家伙儿进了屋。

  大姐“呲”划着火柴,点亮煤油灯,“女子,后生,赶紧进来,把门闭上大家说话都悄些,可不敢让人听见动静。”

  关上门,放下身上的包袱。

  一行人,这才顾得上查看一下现在自己的处境:原来这是两孔,中间有甬道的连体窑洞。

  外间窑洞,有一张与灶膛相通的大炕。

  迎面山墙上,老人家正满脸慈祥的看着大家。

  旁边还有两行字:
  【早请示】

  【晚汇报】

  另外屋里有张小桌,附带几张小椅子,其它就再也没什么家具了。

  外间窑洞的窗户上,还挂着厚厚的粗棉布。

  这样做一是可以保暖,更主要的是可以防止屋内的光线外泄、还能隔音。

  由于在这个时期,不允许私人参与经济活动。

  像这位大姐在家里私自开设家庭旅馆、招徕旅客住宿,一旦被抓住了的话.
  轻则被没收所得、罚款,教育,警告。

  要是碰到带队干部不依不饶、非得上岗上线的话,恐怕这位大姐被打发到瓦窑堡挖几年煤,也是有可能的.
  见大家都放下了包裹。

  那位大姐举着煤油灯,准备开始收钱:“大家准备好钱啊,一个人3毛5住宿费。”

  陕北人的口音很杂,每个县都有差异。

  绥得这边说“我”,发音就成了“额”。

  当即梁少平就不乐意了,“大姐,国营招待所四人间,一晚上才2毛3,加床被子,也就才3毛5,你这咋和国营招待所一个价了呢?”

  “国营招待所的服务员,人家是公家人,她们有额这么好说话?”

  那位大姐显然经验老到,应付这种问题已经很熟练了,“额这里给你包热洗脚水,给你管擦脚布子,国营旅馆,人家管这些?

  打瓶开水,还得2分钱哩!
  后生,别和额这种受苦人搞价。

  我挣点辛苦钱也不容易,上上下下还得打点一些,要不然的话,哪天说不定就把额给抓进去了.你说,额容易么?”

  梁少平拍拍自家包裹:“大姐,我们不用你的被子。”

  大姐摇头,“不用我家的被子,也是这个价。”

  “3毛。”

  叶小川直接递过去一张‘贰角’,一张‘壹角’的钞票,“大姐,您赚钱不容易,可你好歹还在赚钱,对吧?

  而我们只是学生,还只会花家里的钱,却挣不来一分呢!”

  大姐面露难色。

  叶小川赶紧补一句:“大姐,你看,我们都是爱好的人。

  既不会把你家弄的乱七八糟,更不会像那些恶心旅客,老是拿旅店里的窗帘来擦鞋像我们这样的住户,招待起来也舒坦些对不?”

  大姐想了想。

  终究还是把钱收了,“哎,看在你这个俊俏后生面子上,额这回就依了你.以后你们路过绥得,可得再来我这里住啊。”

  把钱交了。

  接着那位大姐忙着往炉灶里加碳。

  一方面是为了给大炕加温,另一方面,也是为了好给大家烧热水泡脚。

  陕北的炕多半都是这样:做饭烧水的同时,也能烧炕。
  

  一举两得。

  只不过,就是油烟有点出不去.好在他们家家户户,谁家也没多少食用油,所以倒也不用去考虑这些。

  至此。

  大家总算安顿下来,心里也踏实了不少。

  因为大家心里都知道:以现在这个条件,要想找到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落脚之处,可真不容易!
  现在外面那些还找不到落脚之处的知青,多半就像流浪的野狗一样的,一群一群的在外面乱窜.
  他们才叫个心慌慌、

  大姐家里的屋子,总共2间。

  里间睡大姐,张海丽、熊英,还有跟着王硕来的叫冉婷、冉苗的双胞胎女知青。

  外间睡叶小川、梁少平,王硕,另外还有一个四九城知青张维。

  等到大家把外套脱了,只穿秋衣秋裤钻上炕。

  连续多日的舟车劳顿,按理说都很疲惫了,结果大家伙儿躺下去,居然一时半会还睡不着!

  个个都觉得天旋地转。

  感觉整个床板铺,都在转圈圈一样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