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红年代,我在陕北当知青_第543页

  这些知青不到地里面去干活,不用天天接受再教育?

  这种事情,要是搁在别的大队,只怕来自那些最最穷苦的社员们的《检举信》,早就满天飞了!

  但反观三十里铺大队。

  大队的广大社员们,却似乎对此见怪不怪,大家伙也没什么闲话可说。

  “哎”

  微微叹口气。

  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观察,在场之人其实心里也知道:有些知青,确实不适合下地干活。

  甚至有大城市来的女知青,刚来到生产队,居然傻不溜秋的去扯着生产队养的蒙古马不撒手。

  说是要给它挤奶。

  此举直接就把那些生产队干部,给当场笑翻在地!
  ——他喵的!人家那是公马,扯着那话儿反复搓揉,这是打算干甚咧?
  由于不少刚插队到生产队的知青,不仅五谷不分。

  甚至连公马母马,骡子还是驴.她都傻傻分不清!
  真要让他们去出工的话?
  

  说实话,靠他们劳动所产生的收益.只怕连他们自个儿都养不活,实在是不忍卒视。

  而三十里铺这种“充分发挥个人特长、尽可能的把效益最大化”的做法。

  其实是对的。

  但这玩意儿,只能暗戳戳的干.谁敢公开拿出来说?

  而先前叶小川想方设法的、非得要争取到管理自主性,只怕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,生怕上面来干涉三十里铺的做法。

  上面需要的是坚持原则,而基层工作,需要的是灵活自主.
  这两者之间,必然会有一定的冲突。

  违反上面的大原则,会挨收拾;而要是卡的太严,生产队就会变成一潭死水。

  ——多年的现实情况,早已证明了这一点。

  那么。

  身为脂米县的负责同志们,又该如何取舍呢??

  正当大家坐在那里、心绪复杂之际。

  忽地听到一声炸喝,“刘明贵,白淑珍!你们为什么坐在这里?为什么不去干活?”

  “干活干活,我干个鸟的活!”

  一位汉子粗声粗气的回道,“吃的虚巴,活又扎实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!”

  另一位女人的声音响起,很有可能就是叫白淑珍的那位婆姨,“就是!我说安队长。

  你们当干部的,天天手上拿根棍子,一会儿指挥张三干活,一会儿指挥李四。

  你们倒是动动嘴皮,就能拿1.5倍工分,大队还得给你们职位补贴.一个月12块5哟!那可都是真金白银,可不是不值钱的工分!”

  只听那位婆姨回怼道,“你倒是不累,耍耍嘴皮子旧城!

  可老娘天天天不见亮的,就跑到工地上来挑沙,现在老娘稍稍歇歇气,咋了?生产队的驴,你也不得让它干会儿、歇会儿?”

  “歇一会儿?我看你都歇了多会儿了吧?”

  白家沟大队妇女队长,安晓霞的声音传来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今天我都盯了你好久了。

  你是干上半个小时,就得歇半个小时,有你这样干活的?还想不想要工分了?”

  那汉子回道,“你威胁谁呀?不要就不要!你大大我在饭店里入的股,25块钱哩!说没就没了?
  干一天挣10个工分,1毛6,就这?
  到了年底,到底能不能兑现都还两说哩!多的都丢了,你以为你大大稀罕这点工分?”

  只听那位叫白淑珍的妇女帮腔:
  “就是!我二大家在三十里铺大队,人家入的25块钱,眼瞅的今年下来,到年底就能分36块多!

  这还不算每家每户社员,人家该分的人头红.这36块,光是股本分红哦!”

  那婆姨的语气,相当不友善!

  “安队长,老娘倒想问问你,你们这些当大队干部的,擅自把我们的饭店给贱卖了,害得我们大伙儿都背了一屁股的集体贷款!
  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猫腻?

  恐怕只有鬼才晓得!
  你们吃肉,老娘管不着,因为你们是干部对吧?牛批了!老娘就想问问我们当初入的股本呢?难道也被狗吃了?”

  “胡说八道,血口喷人!”

  只听安晓霞气急败坏的回怼道,“那座饭店已经无力继续投入,为了将资金盘活,所以凌支书将它处置掉的。

  这卖饭店收到的一分一厘,全都是公对公的账,谁能贪污得了一分?”

  那汉子道,“嘁中间你们和三十里铺的叶小川叶知青,是怎么商量的,鬼才晓得!”

  “就是!”

  白淑珍阴阳怪气的补刀,“你说贱卖就贱卖吧,儿卖爷田不心疼!
  可我们入的股呢?
  卖了饭店的钱,难道不应该先偿还我们这些社员的股本?

  安队长啊,你要知道.那都是我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血汗钱!这种昧心钱,你们吞下去也不怕噎死?”

  “你!白淑珍!!”

  安晓霞气的不轻,“我严重警告你!不要试图造谣、污蔑大队干部!要不然的话,小心我给你上政策!”

  那汉子冷哼,“嘁来来来,安队长同志,你把我的球籍给我开除了,别让你大大我当农民,那我算你有本事!”

  白淑珍冷冷一笑,“安队长啊,我求求你赶紧跟我上政策。

  最好把我从白家沟大队开除掉吧,一脚踢到三十里铺大队那边去,我就是到那边去天天当驴那么干活我也乐意!”

  那汉子也开口道,“好!我也想去三十里铺大队当社员!

  那边的社员干活,中午有饭吃,有肉汤喝!我还听说人家叶知青同志一到工地,就是笑眯眯的招呼着乡亲们休息一会儿,让大家别累着!

  哪像你们拿着棍子羞你大大的!这是把你大大,当成驴赶咧?”

  白淑珍呸呸呸几口!

  神情之中,对三十里铺社员的生活充满了向往,“就是,老娘铁了心想去三十里铺!安队长,你赶紧给我批迁户的事儿!
  到了那边,哪怕老娘累死累活也乐意!要是多皱下眉,我就是你养的!”

  安晓霞被怼的出气不匀、已经无话可说,“你你们,哈呜呜呜!”

  妇女队长安晓霞,被直接气哭、转身找凌文亮诉苦去了.
  而藏在驴车里的人听到这里!

  大家不由暗自对视无言。

  只是在心里,齐齐哀叹一声:完蛋了!
  白家沟大队的人心,已经彻底散了.这里的社员没法管,根本没法管!

  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畏之?
  要说一个大队里的干部,他们在管理本大队的社员的时候。

  无非就是靠着个人威望,以及处事尽可能的公平公正。

  然后再辅以一些强硬手段。

  比如说用批宅基地、批准结婚,批准新生孩子落户。

  推荐社员的孩子上中专、上高中,甚至是去上工农兵大学。

  以及偶尔拨下来的招工名额之类的。

  大队里的干部,无非就是用这些东西去拿捏那些不服从指挥、不服从生产队干部命令的社员。

  但现在看来。

  整个白家沟大队的社员,已经对未来死了心.人家都已经无欲无求,纯粹一副爱咋咋的癞皮狗架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