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26页

  最后是思想教育,裴昇犹豫再三,只能先搁置,一是没有合适人手推行,二来自己也觉得这个有点太超前了,等到后面拥有一个真正地盘时,再进行小规模试验。

  除了每日协同兵卒操练之外,类似什么李广的士卒不尽饮,广不近水,士卒不尽食,广不尝食;刘邦的解衣衣我,推食食我。这些历史上出名的收买军心的手段裴昇一个不差的用了个遍,所做为何,就是要在这支军队上打下属于裴昇自己的烙印。

  不过这一切最直接的后果是,加上本就由自己负责的庶务,裴昇顿时觉得分不开身了。

  若是此刻有个文吏来帮忙多好,裴昇不免惦记起了还被关押在怀朔的段荣,六镇里文化人本来就少,这位还是难得的后勤高手,简直可以类比为高欢的萧何。

  加上他的儿子,未来北齐三杰之一的段韶,绝对不能放走,早晚都是我夹带中人!

  正站在将台上巡视兵卒操练的裴昇不由想的出神。

  “阿兄,你这操练方法真怪。”

  黑獭煞有其事的学着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兵卒喊了几声口号,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。

  自从怀朔兵开始晨跑之后,石崖城里的武川兵就和看戏一样,每日都来好奇围观,有些跳脱的人骑着马跟着跑操队伍来回驰骋,非说要比比谁的脚力更快。

  一开始,怀朔兵还颇有些难堪和羞耻,但是在裴昇严厉处罚几个擅自斗殴的兵卒后,这支军队终究臣服在了军法之下。随后就是变得无视和习惯,武川兵见怀朔兵不再理会自己,也就渐渐失了新鲜感。

  除了眼前这个小子,天天蹭在裴昇营寨里,东看看,西瞧瞧。

  “这是我祖传的练兵之法,能练出以一当五的强兵。”裴昇满意的看着眼前已经模样的整齐队列。

  “真的?就这般每日跑动,站立,喊口号?”黑獭明显不信,黝黑的脸上都是怀疑。

  “你不信?要不要来我营中体验一番?嗯,我让你当什长,怎么样?”裴昇轻笑道。

  “我才不稀罕当什长。阿兄,莫当我还是小儿,天天逗弄我。”

  “我说的可是真的,什么时候逗弄你了?”

  “若是阿兄真想我入你营寨,你就写封军帖给我阿父,正式征召我入你营中。”黑獭说完,拍拍屁股一溜烟的跑了。

  第25章 点兵入营
  当裴昇拿着军贴上门时,宇文氏一家均皆陷入了不可名状的震惊。

  就连宇文黑獭自己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,他先前不过是如玩笑般说说而已,没想到裴昇反而郑重其事的上门点兵了。

  在错愕之后,宇文肱倒是老怀畅快,大笑着接过了军贴。

  于是当宇文颢拎着黑獭出门时,长手长脚缩成一团的黑獭已经哭的泣不成声。

  “你看看你,再过几年也是要加冠的男子了,成什么样子。”宇文颢一脸嫌弃,转过身却正色的对着裴昇深深一礼。

  “黑獭自小顽劣,不服管教。我阿父虽然早就把他放入军中,却多有宠溺,一直没有以兵卒身份看待。如今,他入你营中,我只有一言!”

  宇文颢骤然大声道:“且莫顾忌我等交情和颜面,该练则练,该罚则罚,该打则打!”

  “颢兄言重了,我自当把黑獭当做自己亲兄弟一般看待。”裴昇连连挥手,这种家长的客套话可千万别信,自己就算要磨炼黑獭,也得控制好程度。不然打出毛病,宇文肱这老贼还不得找自己拼命。

  “此后,你就跟着阿昇,千万不可丢我们宇文氏的脸!知道没有!”宇文颢冲着依旧在抹拭眼泪的黑獭说道,口气虽硬,眼里却不由流露出了不舍和关怜。

  等到裴昇和黑獭上马离去时,一直在县衙口看着黑獭徘徊不去的宇文颢忍不住大喊了一句。

  “阿昇,若是黑獭实在不堪磨炼,你就将他送回来!”

  “你怎么还哭了呢?”

  裴昇好笑的看着黑獭,在用力抹干净了脸庞后,他的面色越发显得黑中发红。

  “哼,我只是过于喜悦,那个词如何说来着,对,喜极而泣。”说着,他就拱了拱手,装出一副大人模样,“什长宇文黑獭见过幢主!”

  “善,时间还早,我们快马加鞭赶回营地,还赶得及今日的角抵大会!”

  “什么?角抵我最擅长了!”

  黑獭在马上大呼小叫,跟着裴昇一路驰骋而去。

  秦汉时期,角抵是百戏中的一种。到了两晋南北朝时期,角抵也称“相扑”、“拍张”,自从北魏统一北方之后,由于皇室贵族的喜爱,更把角抵从单一的竞技游戏推广成了社会性的狂欢节日。

  洛阳伽篮记上曾记载:禅虚寺,在大夏门御道西,寺前有阅武场,岁终农隙甲士习战,千乘万骑。有羽林马僧相善角抵戏,掷戟与百尺树齐等。虎责张东渠,掷刀出楼一丈。帝亦观戏在楼,桓令二人对为角戏。

  看到没有,连北魏皇帝也喜欢看角抵戏,更遑论没有娱乐生活的大头兵们。

  此时的怀朔营寨里已经一片欢腾,校场之上两百多名兵卒围成大圈,中间是两名正互相抱着角力的大汉,右侧的大汉用力把左边大汉的头抱住向下压,而左边被压住的大汉则弯腰抱住对方的一条腿,两人正处在难分胜负的相持之中。

  忽见左边大汉一声长啸,猛然发力,一手揪住对方短裤,一手抱住对方大腿,两只臂膀筋肉虬张,居然硬生生把对手举过头顶,而后炫耀一般的在原地转了半个身子,才丢了出去。

  “好!窦大郎真勇猛!”

  围观的兵卒沸腾了起来,纷纷冲着刚刚获胜的窦泰大声欢呼。窦泰也颇为享受,站在场中四面走动。

  “阿昇,来!与我斗上一场!”窦泰看到裴昇来到校场,夸耀般举起自己臂膀,阳光下油光发亮。
  

  裴昇看了看窦泰上身穿露臂小褂,下身穿犊鼻裈,近乎赤裸的装束,面色苍白的拒绝了这个强人锁男的邀请。

  “我来,我来!”

  身后的黑獭急不可耐的脱去袴褶,露出一身黑肉,冲上场去,不出意外的被窦泰两下摔倒,然后又浑不知痛的起身再战。

  “哗!”

  周遭兵卒看到有人敢挑战窦泰,而且还是个半大少年,顿时又掀起了一阵呼喊热潮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翌日清晨,天刚放亮。

  怀朔营中两百余兵卒整齐列队,依序从营门跑出,开始了一天的日操训练。

  “目标金津渡口,跑步行进!”裴昇站在队列外喊口号,而后一马当先的朝着金津跑去。

  经过半个月的训练,兵卒已经学会和习惯了如何跑操,队伍开始整齐的跑起来,脚步声有规律的响动。

  黑獭作为新的什长,站在他那什的最前方,颇为兴奋的左顾右盼,等听到出发口号时,迟疑了一下才开始迈步。

  这下便糟了,顿时从他开始,带着他整个什的脚步都乱了,明明别人踏左脚,他伸的却是右脚。然后就是越急越乱,连带着其他什伍也被扰乱。

  “宇文什长,换右脚换右脚!”隔壁什的什长焦急的叫道,恨不得伸手去掰他的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