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84页

  邵惠公颢，德皇帝与卫可孤战于武川南河，临阵坠马，颢与数骑奔救，击杀数十人，贼众披靡，德皇帝乃得上马引去。俄而贼追骑大至，颢遂战歿。——《周书》·周书卷十·列传第二

  杞简公连，幼而谨厚，临敌果毅。随德皇帝逼定州，军于唐河，遂俱歿。——《周书》·周书卷十·列传第二

  第78章 设置军医
  “大人！伤者如何了？”

  贾思勰一身泥土的从马上跳下，脚上还穿着便于田间劳作的草鞋，卷起的袖袍上泥渍点点。

  “同和，速进堂内。”裴昇候在官署门口，一见贾思勰，就引他上堂。

  “适才伤者骤然高呼不止，我用手摸他额头，有些烫！”裴昇神色有些严肃，依照他不多的医学常识推测，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迹象。

  “医师，救救我大兄吧！”还未入堂，就见到宇文泰双膝着地，对着贾思勰连连跪拜不止。他身后连串的碰地声响起，却是宇文氏那几个小的，也随着宇文泰朝贾思勰跪拜。

  “我先看看伤者。”贾思勰没有假客套，直奔宇文颢。

  贾思勰解开宇文颢身上缠着的麻布，一个巴掌长短刀伤从他锁骨延伸至胸口，两侧的肉翻开如同婴儿嘴唇，边缘已经发黄发亮。

  贾思勰眉头皱起，又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宇文颢的额头，这才面色有些缓和，“幸好没有发烧，这伤口也算是清理得当。”

  “大人，我需要一坛沸水，一柄锋利小刀，几根银针。”贾思勰冲着裴昇一一说来，“再有新桑白皮，干净绢布，也需要备下。”

  裴昇立即对着段荣点头示意。

  很快，就有两坛还在沸腾的热水送入堂中，一坛里面放着小刀和银针，正跟着沸水一起翻滚。另一坛里面则放着几块绢布，亦是上下沸腾。

  “新桑白皮已经命人去剥了。片刻就来。”段荣低声说。

  “同和，你看这样可行？”

  贾思勰看了裴昇一眼，挽起袖子的双手放在沸水上方，迟疑了一会儿，无奈说道：“沸水可以消毒，没想到大人也知医术。只是这滚滚沸水，你叫我怎么伸手进去拿刀与针？”

  裴昇尴尬一笑，连忙带着高欢两人，连捞带甩，把小刀和银针弄了上来。

  “我的医术可能比较粗犷，等会你们勿要惊惶。”贾思勰手持小刀，看向一众宇文氏，“特别是你们这些稚童女子，若是随意呼喊，恐会惊扰到我。胆怯者，先离开，留下者，切记看到什么都需要忍耐。”

  宇文泰几人互相对视，纷纷点头，无一人离开，就连阎氏也强忍着面色，在宇文静的扶持下坚持待在堂内。

  贾思勰见状点头，开始吩咐，“余者散开些，大人，你帮手把伤者抬到堂前阳光处。”

  “喏。”

  裴昇和高欢，轻手轻脚的将放着宇文颢的床榻移到贾思勰指定的地方。

  “再来一坛温水，我要净手。”

  贾思勰继续吩咐。

  将手从水中收起，他抬起头扫了一圈围观群众，面无表情，开始下刀。

  “嘶！”

  宇文氏两个幼童见状忍不住倒吸凉气，却又马上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。只是随着贾思勰不断下刀，泪水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。

  宇文泰则是一丝不放的盯着场中，拳头攥的紧紧的，心中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，朝廷官军愈加愤恨。
  

  阎氏已经闭眼不敢看，她双腿一软，瘫坐在胡床之上，手紧紧抓住宇文静。

  宇文静柳眉抖动，几番想要侧头不看，却还是忍住。

  贾思勰没有闲心观察其他人心思，他一心一意的用刀清理伤口内部，不时拈起一块干净绢布，擦拭脓液和血汁，不多时绢布就已经被秽物沾满。

  他立即又换了一块绢布，直到将伤口内外的血块和脓液都清理干净。

  “新桑白皮取来没，去掉皮上黑色部分，留几片备用，剩余一半撕成细线入沸水消毒，另一半捣出汁水。”

  “喏。”

  几个兵卒在高欢的指挥下，急急按照贾思勰的吩咐行事。

  裴昇更是知机上前，用干净绢布，替贾思勰擦拭额头汗水。

  “贾长史，新桑白皮已经备好。”

  贾思勰闻声伸手，高欢立即将东西递上，他将新桑白皮撕成的细线揉成纤维穿过针孔，把宇文颢胸前那处伤口，像缝衣服一般紧紧缝合起来。

  银针在皮肉之间穿行，饶是裴昇和高欢这般久历战场之将，也不由自主的爬满了浑身的鸡皮疙瘩，其他人也都纷纷侧目不看。至于段荣，这个白衣文士，老早就躲到院落中去了。

  贾思勰又换了一块绢布，将缝合好的伤口上渗出的些许体液擦拭干净。

  他长呼一口气，对着裴昇和其余人说道：“幸好，伤者还在昏迷当中，不然他若是清醒状态，只怕一切没这么顺遂。我可没有后汉时神医华佗的麻沸散。”

  “医师，我大兄算是医好了？”宇文泰急切上前，他刚刚直直盯着整个手术完成，一眼都不肯移开，此刻已经双眼通红。

  “幸亏伤者身体颇为雄壮，方才能熬这么久。”贾思勰将新桑白皮捣出的汁水，细致的涂抹在伤口上，而后又取了一片新桑白皮裹在伤口上，然后才用干净绢布，一圈一圈的环绕绑住。

  “若是今夜没有发烧，那他应该就是无事了。”贾思勰伸手入水，慢慢揉搓双掌，然后对着宇文泰继续嘱托，“人为兵器所伤出血者，必甚渴。若是你大兄醒来，不能先给他饮食，需要给他喂干的食物。若是他喊渴，可以喂些肥腻之物。”（注）
  “我记得了……”宇文泰牢牢谨记，然后对着贾思勰再度大礼，“医师大恩，我宇文氏永世难忘。”

  “不必言谢。”贾思勰倒是没有什么神情，依旧那般古井不波，“在下游历多州，这医术也是受多人教导，方才学会。不过此次过后，我发觉这人与兽倒是类似，这用在兽类上的……”

  “长史确是受累了，来，我与你有话相谈，我们去院中！”贾思勰话未说完，一旁的裴昇急忙上前，一边用话堵住贾思勰，一边强架着他往堂外走去。

  “长史，你可千万别说你刚刚用的是医治兽类的方法。这伤者亲眷听了该作何感想？”裴昇有些嗔怪的看着贾思勰。

  “这兽与人有区别吗？”

  贾思勰闻言，再次用他那招牌目光看着裴昇。

  裴昇闻言无奈，摇了摇头，唤来了一直躲在院子里溜达的段荣，认真神色道：“我倒是真有一事与你们二人商量。”

  “军主请说。”

  “先前我们苦于没有医师，所以每次大战之后，轻伤者都是依靠乡间土方，甚至直接靠身体硬扛。而那些重伤者就只能任由他们丧命。现今，既然同和懂得外科医术，我想在军中抽调一些识字兵卒跟着同和学习这医术，就名为尚医军。你们看如何？”

  “尚医军？”段荣先出言反驳，“我们现在兵力也不过三军之数，如何能抽调兵力组成一支尚医军？”

  “可以先成一幢，一队，乃至一什嘛。尚医军之说是等日后人员壮大了的结构，当下自然是能培养几个算几个。同和你意下如何？”裴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，他想的是先把框架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