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24页

  “海里!”工人指着海滩尽头,“他打倒我之后,就把装盐的口袋顶在头上,从海里泅水逃走了。”

  此时已经四散出去搜寻的兵卒匆匆赶回来,“行台,我们已经沿着盐场四周搜寻一圈,没有发现贼人。”

  “我也命玄甲军骑马出去搜查了!”慢了一步赶来的郦道元补充到。

  “我都说了,他是从海里跑的,你们往平原里搜,肯定搜不到的。”还捂着头趴地上的工人嘀嘀咕咕。

  “海里……”裴昇看着碧波滔滔的渤海,伸手指向东方,问郦道元道:“老师,那边就是平州了吧?”

  “对。你是觉得,这偷盐贼是从平州一路泅水而来?”郦道元眉毛一挑,“不可能,谁人有如此水性,能泅水这么远。况且还是在无垠大海上。”

  “这盐场三面都戒备森严,那贼人是如何快速逃脱的?”裴昇想了想,这事有点古怪,“海线曲折,多有暗礁,还真说不准是从海里跑的。”

  贾思勰匆匆赶来,身后又带来了一什兵卒,他面带愧色的对着裴昇说道:“我管理不严,导致出现如此情形,请行台责罚。”

  “这海面确实容易让人疏忽。”裴昇摇了摇头,对着兵卒问道:“此前可发现过这样的偷盐贼?”

  “没有。这还是第一次。”负责驻守盐场的幢主,一脸的惶恐,这贼早不来偷,晚不来偷,非得在行台老大来的时候偷。作孽哦,他现在恨不得也跳入海中,把那贼人抓回来。

  “今后将海边也纳入巡视地界,特别是盐场边缘地带。”

  “喏!”幢主赶紧领命。
  

  “哎呀,疼的我呀!头好疼!”

  眼看着身前的贵人有要离开的迹象,工人又开始喊疼起来,直到看到裴昇看向他,立马哭丧着脸说道:“使君,我自从平州来了之后,一向都是与人为善呐。”

  “哦?你也是平州来的?什么时候来的?”裴昇心中一动,顿时来了兴趣。

  “是啊,贵人在上,我乃平州辽西郡人,两个月前刚来的。”工人见裴昇发问,立刻点头哈腰,头也似不疼了,脸上露出谄媚笑容。

  “为何来的?我记得我没有派人往平州去招揽百姓?”

  “我听说这边分田,就跑来了。”

  “家中人呢?就你一个?”

  “嗨,家中自有我长兄当家,我父我母又不会听我的,我也没有娶妻,一人栖身,去哪里不是去!”地上工人一脸的无所谓,随后又继续谦卑的说道:“再说了,这里还给分田了,我在平州连一亩田都没有!这不是想着来幽州能娶上一门妻子嘛。”

  裴昇闻言轻轻笑了一声,再度仔细观察起这个工人来。

  “行台,这人也是平州人,会不会刚刚那个偷盐贼就是他招来的?”一边的幢主忽然凑近裴昇低声说道。

  裴昇眨了眨眼,看着这个依旧瘫在地上的惫懒工人,大袖一挥,随即转身就走。

  “给他换身干净衣裳,放假三日。嗯,再给三石粮食,权当奖赏,但是严加看管,不得离开盐场寸步!”

  第106章 风雨将起
  “公孙止?”

  “是,他自言是平州人士。”

  夜晚,土垠城。

  裴昇伸手接过了贾思勰递过来的名册,而刚刚回话之人是被匆忙招来的土垠城边党长。

  “二月间来的,这时我们刚刚拿下渔阳郡不久。”裴昇轻笑着点着名册上的登记时间。

  眼前的党长面容苍老,一身布衣,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裴昇,此刻听闻裴昇出言,赶紧回话道:“回禀使君,此人根本不是我们土垠人,不知道哪里流浪来的破落子,是城内上吏们看他孤身一人,又愿意编户齐民,所以才给他均了田。”

  党长似乎对这公孙止早就熟知,此刻说起来,滔滔不绝,“公孙止的田亩分在城南一带。哎呀,这人真是懒惰,上好良田分给了他,完全是在浪费!使君可知,他根本没有种田劳作,四十亩田就那么放在那里,不锄地,不施肥。每日高卧草屋之中。”

  “这等荒废田亩之人,你没有上报到郡中吗?”作为州刺史的郦道元横眉立目,“按律,未按农时整治田亩者,由州郡长官核实之后,可收回所均田亩!”

  “使君息怒,我早已经上报了,可是郡中迟迟没有回复,我也是无可奈何啊!”党长顿时被郦道元骇的跪倒在地。

  “这李文彬在干什么!”

  郦道元也没有对这小小党长发火,转而呵斥起了不在此处的渔阳郡郡守李虎来。

  “现在各郡人手不足,文彬一边忙着协助我筹备冶铁厂和盐场,一边还要编练新兵。有所疏忽也是正常。”贾思勰能这么快的弄起冶铁厂和盐场,全赖李虎大力支持,此刻自然是出言维护。

  裴昇心中明白,伸手止住了郦道元,转而继续询问党长。

  “那他又是怎么去的盐场?”

  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只知道他将自己的四十亩田都佃给周围邻居,然后就一去不返。若不是今夜使君们询问,我也不知道他去了盐场做工。”

  “佃!?”裴昇心中一惊,“如何佃的?”

  “四十亩农田只收佃租十石。”党长偷偷看着裴昇,支支吾吾的说出来。

  “如此便宜?当真是白送啊!”裴昇冷笑。

  堂中党长立即面色惶恐,大声呼喊道:“使君,我有罪,我不该贪图便宜,佃他的田。请使君责罚!”

  裴昇挥了挥手,让这党长退下。

  堂中其余两人面色也均不好看。

  “佃田的人多吗?”裴昇看向贾思勰,眼中探究之意甚浓。

  “未有听说……”贾思勰一边回忆,一边回复,随即他暗自叹了一口气,拱手说道:“我明日就让典农寺,重新梳理一遍均田现状,再整理成册,禀报给行台。”

  裴昇闻言,这才点头。

  “我猜想这佃田之人应该不多,毕竟百姓刚分得田,种都不够种,怎么会拿去佃掉。”郦道元面色肃穆,他看着裴昇,“问题,应该就出在这个公孙止身上。”

  “平州,公孙氏,莫不是辽西郡的大族令支公孙氏吧?”裴昇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名字,这是后汉十八路诸侯之一,公孙瓒所在的世族。

  “管他是何人,世家大族更好,我们刚拿下渔阳郡,他就来投奔。三月盐场刚开,又马上丢掉田亩,来做一工人。分明是行刺探情报行径,应该立刻拿下审问!”郦道元眉毛一挑,“让老夫亲自来审!看他招不招。”

  “老师稍安,平州,也是巧合,我正想着探一探平州情报,他就来了。”

  裴昇笑了起来,“倒也不必严刑审问,他不是放着分到的田亩不种吗?那就将他佃出的田亩重新归还给他,让他一人耕作,一日耕不完,就一日不得休息。也让我幽燕百姓看看,均田不耕的下场是什么样的!”

  接着又对贾思勰说道:“派个人来监督他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柯拔勇觉得自己很无辜,好好一个典农主簿(裴昇封官后,将原先所封的官职规范化,柯拔勇的典农校尉也降为主簿),却要来当一个监工。

  幽州还有大片土地没分,春耕才刚开始不久,选种、育苗、巡田,哪一样不需要他这个典农主簿来忙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