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31页

  “你看这瓮城，无论来多少敌军，都是我们瓮中之鳖，你居然想跑？何其荒谬！”

  段大被常二说的脸上红一阵，青一阵，只能嘟囔几句细不可闻的话，返身回去右侧城墙了。

  “这段氏果然已经山穷水尽，到这一代，只有如此不堪的段大作为门面。”常二看着段大离去身影，从嘴里挤了一句话出来，随即又望向左侧，“那耿七就像样一些。”

  他身后的韩三撇了撇嘴巴，再度蜷缩着身子，心中暗自寻摸逃跑的路线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诸位，如今我们身无片甲，唯有一柄刀和满腔热血。”宇文颢已经快攀爬到石山顶部，他低声对着左右兵卒说道：“儿郎们，敌军正在眼前，击溃他们！先登之功，就是此时！”

  言罢，他怒喝一声，从石山后面一跃而出，宛如神兵天降一般，沿着石山杀下来。

  石山下正是段大所部，此时这所谓的精锐部曲正盘坐在地上，或是喝水，或是交谈，任谁也想不到已经被堵住的通道后面，会忽然出现敌军。

  借着下坡的冲击力，宇文颢先是一刀劈开眼前敌军的头颅，随后又踉跄着往前冲击，沿路一阵砍杀，虽未造成巨大杀伤，但是也搅的敌军骚乱纷纷。

  “冷静！”宇文颢不停的在心中警醒自己，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武力出众之人，对比彭乐和窦泰都差很远，更不用说和裴昇相比了，但是此刻他好像进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。

  脚步变得灵活，身手也变得矫健，最主要的还是临阵的冷静。这让他看清了眼前敌军的一举一动，他们惊恐的脸，他们无措挥舞的手臂，还有他们丢在地上还没捡起的兵器。

  “嘶！”

  宇文颢冷静的将刀锋嵌进了一个敌军咽喉，随即用力划开，血液从狭窄的伤口之中，激射而出，发出犹如衣裳撕破的声音。

  不，这就是衣裳撕破的声音，一个敌军刚要靠近宇文颢，就被他身后的另外一名幽州兵揪住了衣袍，抽刀挥下，先是割破了衣裳，继而捅入胸腹。

  更多的兵卒从石山后面爬了出来，然后冲杀下来，沿着宇文颢开出的道路，肆意厮杀。

  他们全部身着布衣，虽然没了铁甲护身，也换来了几分灵动。

  此时，右侧城墙的主将段大还未赶回来，阵线本来就凌乱不堪，又没有主将号令。

  一时之间，在宇文军的奋勇之下，这段大的一军精锐，居然被一幢兵卒追着砍杀。

  厮杀声从右侧传来，先前还在嫌弃段大的常二猛然抬头张望。

  “哪里来的敌军！”

  片刻之后，不仅是右侧城墙，连左侧城墙也传来了漫天的嘶吼。

  渐渐的，嘶吼汇成了一片低沉恐怖的声浪，朝着常二迎面扑打而来。

  “该救援哪边？”刚刚还信心满满的他，霎时陷入了两难境地。

  “楞什么啊！”他背后的韩三，面色焦急，不住的拍打常二，“你现在这副模样，和段大有什么分别？”

  常二蓦然惊醒，连忙对着手下挥舞手臂，“快，各出一幢兵卒，沿着两侧通道杀回去，定要将敌军全部杀灭！”

  “喏！”

  相比于初上战场的少主，常氏部曲的几个幢主，就明显老辣的多。在得到了支援的号令之后，他们并没有盲目的冲杀过去。

  而且摆好了阵型，以盾兵在前，刀兵在后，五人为一排，刚好是城墙通道的宽度，缓步向前杀去。

  “回身！不回身迎敌者，杀无赦！”

  常氏援兵首先遇到就是惊惶逃窜的自家友军，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，也没有让开通道，而是面无表情的往前，将所有挡住道路的人或者物事，尽数砍杀。

  慌乱的段氏部曲，聚拢在终于赶到阵前的段大身边，但是这是不幸的，因为此刻他们正被宇文颢和常氏援兵夹在中间。

  “大郎……这该怎么办？”

  先前都是段大问常二怎么办，现在轮到别人问他怎么办了。

  看着一步步带着十足压力推进的常氏部曲，段大面色都黑了，这常氏平日里就恨不得辽西所有世族都消失，此刻看这态势，怎么可能让开通道放自己等人撤离。

  他又看向呼喊不停，肆意砍杀着自家部曲的幽州兵。

  两相比较之后，终于还是对常氏的恐惧占了上风，他对着身边部曲高呼道：“不能放过这些杀我们乡里儿郎之人，随我杀回去！”

  他身边的部曲都是段氏积年蓄养起来的，几乎可以称之为家生子，此刻听到段大呼喝，便纷纷挥刀返身杀回。

  段大站在原地，不住喘着粗气。看着前方阵线，在自家部曲奋勇之下，居然慢慢顶住，甚至有反推的迹象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好！敌军已然被压制！”

  正面城墙上的常二再度昂扬起来，面色也不复之前那般晦涩，他转头看了蹲在地上的韩三一眼，笑了一声，“谢过韩三郎先前提醒，此番得胜之后，我必然为你大摆宴席，好生接风一番。”

  常二的这番话却没有打动韩三，只见他有些呆愣的看着瓮城。

  常二见韩三闷不作答，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城中，奇怪的说道：“三郎在看什么。那里并没有什么物事啊？”

  那里面除了部分幽州兵的尸体，就是堆积的厚厚尘埃灰土。

 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注视太久，常二忽然觉得地面好像有些震动，地面上的那些敌军尸首也微微有些起伏，特别是他们身上的铁甲，映照着初升的太阳，有些晃眼。

  常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，生怕自己出了错觉。

  但是这股震荡，正慢慢的开始明显起来，空气中也出现了低沉的嗡嗡声。

  “敌军！”

  韩三声嘶力竭一喝，然后就掉头往城内逃窜而去。

  仿佛是回应他的呼声，瓮城大门猛然撞开，一匹全身披着黑甲的高头大马率先跃出，其上骑着同样身材高大的骑士，身后则簇拥着看不见尽头的玄甲骑兵。

  像是瓮城中忽然卷起了风，原先已经落定的尘埃，再次腾到了空中。

  “着！”

  随着一声暴喝，尖利的啸声好像要刺破常二耳膜，一个锐利的枪头飞速旋转着，在常二眼前越放越大。
  

  投矛带着常二贯入墙壁，他脸上呆愣的表情终于变化，紧贴着墙壁，他再次感受了之前那股微弱的震荡。

  那是能够动彻天地的震撼。

  第111章 入城之军
  “掷！”

  非只是裴昇一根投矛，他身后的所有玄甲军骑士，纷纷从马鞍后面抽出了一根特制的短矛。

  随着裴昇的号令，玄甲军借着战马前进的冲击力，挥舞手臂，将短矛对准瓮城正面城头掷出。

  常氏部曲根本没有防备到这一切，纵然他们算是辽西郡数一数二的精锐，但是与城下的玄甲军相比，也只能当得普通一词。

  要知道，能够入选玄甲军的，基本都是裴昇麾下众多骑兵里优中选优，纪律严明，操练严格自然不必说，个人武勇也是一等一的出众。

  所以，这出人意料的投矛一出，顿时造成了常氏部曲的大量杀伤。

  这个玄甲军新增加的战术动作，一是裴昇参考了自己过往投矛的杀伤力，二是学习了西方罗马、拜占庭的军团集体投矛战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