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楚锦衣卫_第161页

  阳光从陆青身后斜斜洒落，将他的身影勾勒出一道虚幻的金边。

  大漠的风卷起细沙，掠过陆青微微起伏的衣摆。

  此刻的他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势，令人心惊。

  冯朵朵望着那道被阳光笼罩的身影，只觉呼吸都快要停滞，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，

  她握剑的手掌还残留着冷汗。

  这个与她年岁相当，被她一路揶揄嘲笑的少年，此刻竟如魔神降世般轻取雪山派高手。

  她只觉喉咙发紧，先前所有的轻蔑与不屑，此刻都化作滚烫的巴掌，重重扇在自己脸上。

  原来自己一直鄙夷的，竟是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？

  冯文巩捂着渗血的左肩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  方才陆青出手的残影还在他眼前晃动，那看似随意的动作里蕴含的恐怖力量，让他明白对方若想取自己性命，恐怕连两招都不需要。

  风卷起他凌乱的白发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
  “鄯善商会的副会主费瑞丰、灵蛇教的千鳞使从星野两人之死，还有狮驼帮帮主、血刃阎罗的疯癫……其实都是我做的。”

  少年平静的话语犹在耳畔。

  当时他还以为是年少轻狂的戏言，此刻想来，那语气中分明是淡然与从容。

  自己当真是孤陋寡闻，井底之蛙。

  忽然，这一刻他生出了一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错觉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陆少侠……不，陆大侠，多谢救命之恩。”冯文巩颤巍着走上前，抱拳道：“救命之恩无以为报……”

  冯文巩差点给陆青来了个五体投地，被眼疾手快的陆青捞住胳膊：“冯叔！您这是要折煞我，什么救命不救命的？我哪里救你的命了，我是自保而已。”

  冯文巩苦笑一声道：“小老儿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，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。”

  “打住，冯叔，你又见外了。”

  “若不是您，我也走不了这荒漠，客气的话就别说了。”

  “好好好，老朽算是没看错人，朵朵，快跟陆大哥道谢。”

  冯朵朵扭扭捏捏的下了骆驼，她看陆青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异样。

  以前她可以肆意嘲笑的穷小子，一转眼成了高不可攀之人，她一时之间转不过弯，脑袋有点宕机。

  陆青冲冯文巩摆了摆手，眉眼含笑：“冯叔，别难为朵朵了。女孩子面皮薄，谢不谢的没什么意思，你说是不是呢，朵朵？”

  “不是！”冯朵朵像被踩到尾巴的猫，“噌”地跳起来，发间银铃乱晃，“你救了阿爷和朵朵，朵朵以后肯定会报答你，我说到做到！”

  她胸脯拍得震天响。

  陆青挑眉，促狭地凑近：“呦，还挺有原则，那你想怎么报答我？”

  “我，我……”冯朵朵咬着下唇转了转眼珠，突然眼前一亮，“可以给你当丫鬟！”
  

  “这个不算。”陆青双手抱臂，故意摇头叹气，“你本来就是我的丫鬟，换一个。”

  “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丫鬟？”冯朵朵叉着腰。

  “你忘啦？”陆青淡笑道，“你以前说的，狮驼帮帮主高伟毅若是我弄傻的，你给我当丫鬟！”

  “等等！”冯朵朵像被点了穴，僵在原地，“狮驼帮帮主是你弄傻的？你没开玩笑吧，那可是先天巅峰高手！”

  陆青漫不经心地踢了一脚瘫在地上的雪山派大师兄，那人闷哼一声，像条被翻过来的咸鱼。

  “这个也是先天巅峰。”

  陆青掸了掸衣袖，语气平淡道：“我对付起来，只需一招。”

  冯朵朵猛地捂住嘴，倒抽一口冷气，突然像是被雷劈中般瞪大眼：“那鄯善城发生的事……？”

  “也是我干的！”陆青眨了眨眼，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。

  “我不信！”

  “好，我给你一个相信的机会。”

  第177章 知己知彼
  陆青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下手腕，突然身形一闪，如鬼魅般提起雪山派头领，眨眼间消失在山岩后面。

  冯文巩望着满地狼藉，摇头苦笑一声。

  他转头看向徒弟曾大牛，只见那铁塔般的汉子正扶着山石挣扎起身，胸口的衣衫被拳劲震得破破烂烂，嘴角还挂着血丝。

  曾大牛强撑着站直身体，脚步却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。

  方才雪山派头领那一招，看似将他轰得倒飞出去，实则只是震得脏腑移位，骨骼筋脉倒未伤筋动骨。

  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，几步跨到冯文巩面前，“噗通”一声跪下：“师傅，徒儿无能，连一招都接不住！”

  阳光下，曾大牛额头的冷汗混着沙尘往下淌，却掩不住眼中的懊恼与不甘。

  冯文巩望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徒弟，心中既欣慰又心疼，明知敌不过，却仍敢挥刀迎战，这份勇气，便是许多江湖老手都不及。

  他伸手扶起曾大牛，手掌重重拍了拍对方厚实的肩膀：“傻小子，那可是先天巅峰的高手，换做是我，也未必能讨得了好。去歇着吧，养个十天半月又是条好汉！”

  “师傅，您也受伤了……”曾大牛固执地从怀中掏出药瓶，“徒儿给您上药。”

  冯文巩低头看了看肩头的伤口，剑痕虽浅，却渗出丝丝寒气，那雪山派的剑上，竟附着寒冰真气。

  他运转内功，周身泛起淡淡暖意，笑道：“不过是皮外伤，运功一个周天便没事了。”

  这时，冯朵朵红着眼圈跑过来，眼眶里的泪水打转，像两汪快要决堤的湖水。

  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爷爷的衣襟查看伤势，指尖微微发颤，掏药、包扎的动作却无比熟练。

  药粉敷在伤口上的瞬间，冯文巩疼得倒抽一口冷气，却笑着安慰：“不疼不疼，朵朵的手艺比城里的大夫还好！”

  远处，劫后余生的商队众人围聚在一起，骆驼不安地打着响鼻，驮着的货物东倒西歪。

  有人在清点损失，有人在安抚受惊的牲畜，还有人时不时望向陆青消失的方向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商队不远处一块陡峭的山石旁，
  陆青负手立于巨石之巅，脚下投下的阴影笼罩着雪山派头领扭曲抽搐的身躯。

  一刻钟后，雪山派头领那本已瘫软如泥的人，缓缓站了起来，只是双眼少了三分灵动。

  “主人。”

  “说说吧，你雪山派远在千里之外，怎么在这干起了劫道行径？详细道来。”

  “是，主人。”

  “我本是雪山派天权堂副堂主，两个月前，接了风雪长老慕长风的密令，来到此处劫掠商队以及掳掠商队中的武功高手，每隔半月将劫掠来的人和货物秘密送走。”

  陆青静静听着，他甚至都没问是不是他们劫掠了郭家商队。

  因为这种货色不配。

  “人和货送到了何处？”

  “每次送货地点都是临时告知，地点也都不一样，前几天那批送到了博斯腾湖，二十天前那批只送到了山口便让人接走了，一个月前的那批送到了南山沙漠。”

  “前几天那批是几天前？”

  “五天前。”

  “接手货物和人的是什么人？”

  “接手货物的人虽每次都做了遮掩，但我还是判断出那些人是沙月教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