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历公务员_第96页

  徽州六县的官员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

  还是歙县的官员连忙回道：“此表格对账之法甚是巧妙，能让人一目了然地看到每一年的税额，也可直接比对。”

  “下官以为，除此之外，再也没有能够比这表格对账之法更巧妙的对账之法了！”

  作为承担了这么多年的赋税，以至于歙县百姓们苦不堪言，而他也顶着巨大的压力，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早一些得到解决。

  越早越好，再拖下去，说不得，自己的乌纱帽都不保了。

  张佳胤又看向了当事人帅嘉谟。

  帅嘉谟也立马躬身道：“张大人，学生也以为此法对账，能一目了然，可让人心服口服。”

  张佳胤这才大手一挥，说道：“那便开始吧！”

  “此事，顾青可为协助，由户部主持，立即对徽州六县的赋税进行清算对账。”

  “查一查，到底有没有问题！”

  汪宗伊等人躬身施礼道：“遵命！”

  顾青没有想到，这万历四年开年，就参与了这么一场大事儿。

  这一下子。

  有的忙了啊。

  等到张佳胤走后，户部的官吏们围了上来。

  一个一个，都在开始研究着这种表格。

  他们也已经熟悉了制作表格，使用表格，但是顾青算是把表格用到了极致。

  真的。
  

  这种以一项为纵、一项为横、纵横之间，可得数目的方式，当真是高明。

  “老夫在户部这么多年，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晰明了的表格对账之法，若是以后账簿都能如这般记载。”

  “那我们此番也就不必还要翻阅黄册，一项一项查阅，然后记录下来，再进行汇总清算了。”

  “便是直接把这表格拿出来，就能看出来问题。”

  另一位官吏则是开口道：“可不是，若是能有如此高明的记账法，便不用等到现在了。”

  “那徽州六县缴纳的赋税如何，仅一年，便能发现数额不对，直接上报了。”

  “何必还等到现在？”

  也有人直接打量着顾青，问道：“你便是编撰出来《算学新解》的顾青？”

  顾青抱拳，施了一礼，回道：“正是。”

  那人直接拿出了一本《算学新解》，说道：“来得正好啊，老夫这里有几个疑问，还请你能解惑。”

  他们这些身在户部的官吏，在算学一道上的天赋比较高，平日里也就喜欢钻研算学。

  故此，对于顾青提出来的简易数字计算法，也是称赞不已。

  这是一种，能够让学了几个月的学生，不用算盘就可以快速地算出几十乘以几十的简易计算法。

  原本的清账大会，直接变成了讨论算学的大会。

  顾青索性也就先给这些个户部的官吏们解惑，让他们没有了疑惑，再去对账。

  免得一边对账，一边有官吏来和他讨论算学。

  当然，也有一些老学究，拿出了进制数来请教顾青。

  这一下子，就把顾青给难住了。

  因为这些个知识点，他已经还给老师了，最多也就二进制，还能记得一些。

  至于老学究拿出来的十六进制，那是真的不懂啊！
  好在，大家也都知道，顾青学算学总共也就五个多月的时间，《算学新解》上面的算学，也都是根据那十个简易数字，结合了算经，编撰出来的算学新算法。

  除此之外，也就中册的几何学，算得上是心学。

  故此，也没有为难于他。

  不会便是不会。

  会的，也不会私藏。

  一直到了日落西山。

  顾青才结束了讲学。

  而对账还没开始呢。

  张佳胤听了，也并未怪罪这些官吏。

  等到了第二天才开始完善表格，寻找所有的黄册，从洪武十四年开始清算。

  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计算量。

  而有了简易数字之后，也能省却不少时间，更快速地记账。

  顾青看不太懂黄册记账法，所以，也就站在了旁边，看着这些个户部的官吏进行着一项一项的统计。

  一天下来，效果还算是不错。

  户部的官吏们也越发对顾青所制定的表格，大为满意，称赞不已。

  若是没有这个表格，也没有简易数字计算法，他们若是来完成这一项任务，那便是十天半个月，也很难完成。

  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啊！

  第100章 铁证如山税分摊

  张佳胤听到进展速度比较快，也就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他于隆庆五年上任应天巡抚，途中因丧归故里，一直到今年才被起复。

  之所以如此。

  还是因为顾青所编撰的《算学新解》让帅嘉谟又看到了希望，他很快就学会了简易数字计算法，然后按照自己以前掌握的材料，再一次清算了一遍。

  也更能够证实歙县承担了原本不应该承担的人丁丝绢税，直接就联合了已经升官的殷正茂，写了一本奏折，上呈到内阁。

  殷正茂则是觉得，继续纠缠这个问题，没有意义。

  唯有闹大了，并且以阳谋，让当朝的首辅大人也不得不重视徽州丝绢案，才能得到一个解决。

  所以，殷正茂的奏章上就直接写明了，若是徽州丝绢案不能解决，那一条鞭法就不能在江南实施了。

  张居正一看，哎哟，区区一个徽州丝绢案竟然上升到这种高度了啊？
  再一问，了解了徽州丝绢案之后，也觉得殷正茂说的不错。

  ‘赋役均平’的口号已经喊出来这么多年了。

  这股风从顺天府吹到了应天府。

  怎么能够因为徽州丝绢案就停滞不前了呢？

  当即就在内阁商讨，以快速解决徽州丝绢案，好让自己的新政之风往南继续吹。

  而王国光就建议，启用在家丁忧的张佳胤来担任应天巡抚，主持清查徽州丝绢案。

  如此一来，张佳胤也就被提前启用，成为了应天巡抚。

  他一上任，便接下了这个棘手的案子。

  张佳胤也很清楚，若是不把这个案子办妥当，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了。

  所以，才会在开年之后，就直接找到了徽州六县的官员，还把当事人帅嘉谟给找来了。

  大家一起在应天府府衙当堂对证。

  同时，徽州隶属于南直隶，其府衙也就在这应天府，这件案子，也必须要有应天府的官员们一起参与，做一个见证。

  如此一来，也就有了汪宗伊、殷正茂、许守谦、李贽等人参与，并且由汪宗伊举荐了顾青。

  张佳胤看过《算学新解》，又听到汪宗伊如此推崇顾青，便也只好耐心地等到了正月十六。

  在见得顾青制作出来的表格之后，这才放心下来，把这事儿交给了应天府的户部负责清算，顾青在一旁协助。

  毕竟，这表格对账之法，也是他想出来的，有什么问题，他也能当场解决。

  因为账目实在是太多，而数额也比较大。

  用了十余天的时间，才总算是算完了。

  万历四年二月初二。

  这一天，也被称之为龙抬头。

  而在应天府府衙之中的别院，挂着一张一张的大纸，大纸上面则是详细的表格。

  上面记载着徽州六县这些年来缴纳的赋税。

  最前面的一张表格，则是一次汇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