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:开局加载嫪毐模板_第1306页

  至德妙道,渺漠希夷,六根六识,遂可扫除。

  菩提者,不死不生,无余无欠,空色包罗,圣凡俱遣。

  访真了元始钳锤,悟实了牟尼手段。

  发挥象罔,踏碎涅般。

  必须觉中觉了悟中悟,一点灵光全保护。

  放开烈焰照婆娑,法界纵横独显露。

  至幽微,更守固,玄关口说谁人度?
  我本元修大觉禅,有缘有志方记悟。”

  四老侧耳受了,无边喜悦,一个个稽首皈依,躬身拜谢道:“圣僧乃禅机之悟本也!”

  拂云叟道:“禅虽静,法虽度,须要性定心诚,纵为大觉真仙,终坐无生之道。我等之玄,又大不同也。”

  金蝉子云:“道乃非常,体用合一,如何不同?”

  拂云叟笑云:“我等生来坚实,体用比尔不同。

  感天地以生身,蒙雨露而滋色。

  笑傲风霜,消磨日月。

  一叶不凋,千枝节操。

  似这话不叩冲虚,你执持梵语。

  道也者,本安中国,反来求证西方。

  空费了草鞋,不知寻个什么?
  石狮子剜了心肝,野狐涎灌彻骨髓。

  忘本参禅,妄求佛果,都似我荆棘岭葛藤谜语,萝壮浑言。

  此般君子,怎生接引?

  这等规模,如何印授?
  必须要检点见前面目,静中自有生涯。

  没底竹篮汲水,无根铁树生花。

  灵宝峰头牢着脚,归来雅会上龙华。”

  金蝉子闻言叩头拜谢,十八公用手搀扶,孤直公将身扯起,凌空子打个哈哈道:“拂云之言,分明漏泄。圣僧请起,不可尽信。我等趁此月明,原不为讲论修持,且自吟哦逍遥,放荡襟怀也。”

  拂云叟笑指石屋道:“若要吟哦,且入小庵一茶,何如?”

  金蝉子真个欠身,向石屋前观看,门上有三个大字,乃“木仙庵”。

  遂此同入,又叙了坐次,忽见那赤身鬼使,捧一盘茯苓膏,将五盏香汤奉上。

  四老请金蝉子先吃,金蝉子惊疑,不敢便吃。

  那四老一齐享用,金蝉子却才吃了两块,各饮香汤收去。

  金蝉子留心偷看,只见那里玲珑光彩,如月下一般——水自石边流出,香从花里飘来。

  满座清虚雅致,全无半点尘埃。

  那金蝉子见此仙境。

  以为得意,情乐怀开,十分欢喜,忍不住念了一句道:“禅心似月迥无尘。”

  劲节老笑而即联道:“诗兴如天青更新。”

  孤直公道:“好句漫裁抟锦绣。”

  凌空子道:“佳文不点唾奇珍。”

  拂云叟道:“六朝一洗繁华尽,四始重删雅颂分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弟子一时失口,胡谈几字,诚所谓班门弄斧。适闻列仙之言,清新飘逸,真诗翁也。”

  劲节老道:“圣僧不必闲叙,出家人全始全终。既有起句,何无结句?望卒成之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弟子不能,烦十八公结而成篇为妙。”

  劲节道:“你好心肠!你起的句,如何不肯结果?悭吝珠玑,非道理也。”

  金蝉子只得续后二句云:“半枕松风茶未熟,吟怀潇洒满腔春。”

  十八公道:“好个‘吟怀潇洒满腔春’!”

  孤直公道:“劲节,你深知诗味,所以只管咀嚼,何不再起一篇?”

  十八公亦慨然不辞道:“我却是顶针字起:春不荣华冬不枯,云来雾往只如无。”

  凌空子道:“我亦体前顶针二句:无风摇拽婆娑影,有客欣怜福寿图。”

  拂云叟亦顶针道:“图似西山坚节老,清如南国没心夫。”

  孤直公亦顶针道:“夫因侧叶称梁栋,台为横柯作宪乌。”

  金蝉子听了,赞叹不已道:“真是阳春白雪,浩气冲霄!弟子不才,敢再起两句。”

  孤直公道:“圣僧乃有道之士,大养之人也。不必再相联句,请赐教全篇,庶我等亦好勉强而和。”

  金蝉子无已,只得笑吟一律曰:“

  杖锡西来拜法王,愿求妙典远传扬。

  金芝三秀诗坛瑞,宝树千花莲蕊香。

  百尺竿头须进步,十方世界立行藏。

  修成玉象庄严体,极乐门前是道场。”

  四老听毕,俱极赞扬。十八公道:“老拙无能,大胆搀越,也勉和一首。”

  云:
  劲节孤高笑木王,灵椿不似我名扬。

  山空百丈龙蛇影。泉泌千年琥珀香。

  解与乾坤生气概,喜因风雨化行藏。

  衰残自愧无仙骨,惟有苓膏结寿场。

  孤直公道:“此诗起句豪雄,联句有力,但结句自谦太过矣,堪羡,堪羡!老拙也和一首。”

  云:
  霜姿常喜宿禽王,四绝堂前大器扬。

  露重珠缨蒙翠盖,风轻石齿碎寒香。

  长廊夜静吟声细,古殿秋阴淡影藏。

  元日迎春曾献寿,老来寄傲在山场。

  凌空子笑而言曰:“好诗,好诗!真个是月胁天心,老拙何能为和?但不可空过,也须扯谈几句。”

  曰:
  梁栋之材近帝王,太清宫外有声扬。

  晴轩恍若来青气,暗壁寻常度翠香。

  壮节凛然千古秀,深根结矣九泉藏。

  凌云势盖婆娑影,不在群芳艳丽场。

  拂云叟道:“三公之诗,高雅清淡,正是放开锦绣之囊也。我身无力,我腹无才,得三公之教,茅塞顿开,无已,也打油几句,幸勿哂焉。”

  诗曰:

  淇澳园中乐圣王,渭川千亩任分扬。

  翠筠不染湘娥泪,班箨堪传汉史香。

  霜叶自来颜不改,烟梢从此色何藏?  

  子猷去世知音少,亘古留名翰墨场。

  金蝉子道:“众仙老之诗,真个是吐凤喷珠,游夏莫赞。厚爱高情,感之极矣。但夜已深沉,三个小徒,不知在何处等我。意者弟子不能久留,敢此告回寻访,尤无穷之至爱也,望老仙指示归路。”

  四老笑道:“圣僧勿虑,我等也是千载奇逢,况天光晴爽,虽夜深却月明如昼,再宽坐坐,待天晓自当远送过岭,高徒一定可相会也。”

  正话间,只见石屋之外,有两个青衣女童,挑一对绛纱灯笼,后引着一个仙女。

  那仙女拈着一枝杏花,笑吟吟进门相见。

  那仙女怎生模样?她生得——青姿妆翡翠,丹脸赛胭脂。

  星眼光还彩,蛾眉秀又齐。

  下衬一条五色梅浅红裙子,上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。

  弓鞋弯凤嘴,绫袜锦绣泥。

  妖娆娇似天台女,不亚当年俏妲姬。

  四老欠身问道:“杏仙何来?”

  那女子对众道了万福道:“知有佳客在此赓酬,特来相访,敢求一见。”

  十八公指着唐僧道:“佳客在此,何劳求见!”

  金蝉子躬身,因为不曾与此人见过,不敢贸然言语。

  那女子叫:“快献茶来。”

  又有两个黄衣女童,捧一个红漆丹盘,盘内有六个细磁茶盂,盂内设几品异果,横担着匙儿,提一把白铁嵌黄铜的茶壶,壶内香茶喷鼻。

  斟了茶,那女子微露春葱,捧磁盂先奉三藏,次奉四老,然后一盏,自取而陪。

  凌空子道:“杏仙为何不坐?”

  那女子方才去坐。

  茶毕欠身问道:“仙翁今宵盛乐,佳句请教一二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