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:开局加载嫪毐模板_第1411页

  罪何可当!
  望老员外让贫僧前去,待取得经回,再造府久住些时,有何不可!”

  八戒忍不住,高叫道:“师父忒也不从人愿!不近人情!老员外大家巨富,许下这等斋僧之愿,今已圆满,又况留得至诚,须住年把,也不妨事;只管要去怎的?放了这等现成好斋不吃,却往人家化募!前头有你甚老爷、老娘家哩?”

  金蝉子“咄”的喝了一声道:“你这夯货,只知要吃,更不管回向之因,正是那‘槽里吃食,胃里擦痒’的畜生!汝等既要贪此嗔痴,明日等我自家去罢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见师父变了脸,即揪住八戒,着头打一顿拳,骂道:“呆子不知好歹,惹得师父连我们都怪了!”

  沙僧笑道:“打得好,打得好!只这等不说话,还惹人嫌,且又插嘴!”

  那呆子气呼呼的,立在旁边,再不敢言。

  寇员外见他师徒们生恼,只得满面陪笑道:“老师莫焦燥,今日且少宽容,待明日我办些旗鼓,请几个邻里亲戚,送你们起程。”

  正讲处,那老妪又出来道:“老师父,即蒙到舍,不必苦辞。今到几日了?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已半月矣。”

  老妪道:“这半月算我员外的功德。老身也有些针线钱儿,也愿斋老师父半月。”

  说不了,寇栋兄弟又出来道:“四位老爷,家父斋僧二十余年,更不曾遇着好人,今幸圆满,四位下降,诚然是蓬屋生辉。

  学生年幼,不知因果,常闻得有云:‘公修公得,婆修婆得,不修不得。’

  我家父、家母,各欲献芹者,正是各求得些因果,何必苦辞?
  就是愚兄弟,也省得有些束修钱儿,也只望供养老爷半月,方才送行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令堂老菩萨盛情,已不敢领,怎么又承贤昆玉厚爱?决不敢领。今朝定要起身,万勿见罪。不然,久违钦限,罪不容诛矣。”

  那老妪与二子见他执一不住,便生起恼来道:“好意留他,他这等固执要去,要去便就去了罢!只管劳叨甚么!”

  母子遂抽身进去。

  八戒忍不住口,又对金蝉子道:“师父,不要拿过了班儿。

  常言道:‘留得在,落得怪。’

  我们且住一个月儿,了了他母子的愿心也罢了,只管忙怎的?”

  金蝉子又咄了一声,喝道。

  那呆子就自家把嘴打了两下道:“啐,啐,啐!”

  六耳猕猴说道:“莫多话,又做声了!”

  六耳猕猴与沙僧等人俱笑在一边。

  金蝉子又怪六耳猕猴道:“你笑甚么?”

  即捻诀要念紧箍儿咒,慌得个六耳猕猴跪下道:“师父,我不曾笑,我不曾笑!千万莫念,莫念!”

  寇员外又见他师徒们渐生烦恼,再也不敢苦留,只叫:“老师不必吵闹,准于明早送行。”

  遂此出了经堂,吩咐书办,写了百十个简帖儿,邀请邻里亲戚,明早奉送汉朝老师西行。

  一壁厢又叫庖人安排饯行的筵宴;一壁厢又叫管办的做二十对彩旗,觅一班吹鼓手乐人,南来寺里请一班和尚,东岳观里请一班道士,限明日巳时,各项俱要整齐。

  众执事领命去讫。

  不多时,天又晚了。

  吃了晚斋,各归寝处。

  正是那:几点归鸦过别村,楼头钟鼓远相闻。

  六街三市人烟静,万户千门灯火昏。

  月皎风清花弄影,银河惨淡映星辰。

  子规啼处更深矣,天籁无声大地钧。

  当时三四更天气,各管事的家僮,尽皆早起,买办各项物件。

  你看那办筵席的,厨上慌忙;置彩旗的,堂前吵闹;请僧道的,两脚奔波;叫鼓乐的,一身急纵;送简帖的,东走西跑;备轿马的,上呼下应。

  这半夜,直嚷至天明,将巳时前后,各项俱完,也只是有钱不过。

  却表金蝉子师徒们早起,又有那一班人供奉。

  金蝉子吩咐收拾行李,扣备马匹。

  呆子听说要走,又努嘴胖唇,唧唧哝哝,只得将衣钵收拾,找启高肩担子。

  沙僧刷着马匹,套起鞍辔伺候。

  六耳猕猴将九环杖递在师父手里,他将通关文牒的引袋儿,挂在胸前,只是一齐要走。

  寇员外又都请至后面大厂厅内。

  那里面又铺设了筵宴,比斋堂中相待的更是不同。

  但见那:帘幕高挂,屏围四绕。

  正中间,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;两壁厢,列四轴春夏秋冬之景。

  龙文鼎内香飘霭,鹊尾炉中瑞气生。

  看盘簇彩,宝妆花色色鲜明;排桌堆金,狮仙糖齐齐摆列。

  阶前鼓舞按宫商,堂上果肴铺锦绣。

  素汤素饭甚清奇,香酒香茶多美艳。
  

  虽然是百姓之家,却不亚王侯之宅。

  只听得一片欢声,真个也惊天动地。

  金蝉子正与寇员外作礼,只见家僮来报:“客俱到了。”

  却是那请来的左邻、右舍、妻弟、姨兄、姐夫、妹丈;又有那些同道的斋公,念佛的善友,一齐都向金蝉子礼拜。

  拜毕,各各叙坐。

  只见堂下面鼓瑟吹笙,堂上边弦歌酒宴。

  这一席盛宴,八戒留心,对沙僧道:“兄弟,放怀放量吃些儿。离了寇家,再没这好丰盛的东西了!”

  第1345章 众贼杀员外
  沙僧笑道:“二哥说那里话!常言道:‘珍馐百味,一饱便休。只有私房路,那有私房肚?’”

  八戒道:“你也忒不济,不济!我这一顿尽饱吃了,就是三日也急忙不饿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听见道:“呆子,莫胀破了肚子!如今要走路哩!”

  说不了,日将中矣。

  金蝉子在上举箸,念《揭斋经》。

  八戒慌了,拿过添饭来,一口一碗,又丢够有五六碗,把那馒头、卷儿、饼子、烧果,没好没歹的,满满笼了两袖,才跟师父起身。

  金蝉子谢了员外,又谢了众人,一同出门。

  你看那门外摆着彩旗宝盖,鼓手乐人。

  又见那两班僧道方来,员外笑道:“列位来迟,老师去急,不及奉斋,俟回来谢罢。”

  众等让叙道路,抬轿的抬轿,骑马的骑马,步行的步行,都让长老四众前行。

  只闻得鼓乐喧天,旗蔽日,人烟凑集,车马骈填,都来看寇员外迎送金蝉子。

  这一场富贵,真赛过珠围翠绕,诚不亚锦帐藏春!
  那一班僧,打一套佛曲;那一班道,吹一道玄音,俱送出府城之外。

  行至十里长亭,又设着箪食壶浆,擎杯把盏,相饮而别。

  那寇员外犹不忍舍,噙着泪道:“老师取经回来,是必到舍再住几日,以了我寇洪之心。”

  金蝉子感之不尽,谢之无已道:“我若到灵山,得见佛祖,表员外之大德。回时定踵门叩谢,叩谢。”

  说说话儿,不觉的又有二三里路。

  金蝉子恳切拜辞。

  那寇员外又放声大哭而转。

  这正是:有愿斋僧归妙觉,无缘得见佛如来。

  且不说寇员外送至十里长亭,同众回家。

  却说他师徒四众,行有四五十里之地,天色将晚。

  金蝉子道:“天晚了,何方借宿?”

  八戒挑着担,努着嘴道:“放了现成茶饭不吃,清凉瓦屋不住,却要走甚么路,像抢丧踵魂的!如今天晚,倘下起雨来,却如之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