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75页

  “你说的有理。那我就不留一兵一卒驻守广宁城了。我走之后，城中事，你自做主。”

  裴昇掉转马头，从文士面前离开，策马几步，忽又回头。

  “你我也相识多日，还未知晓你的姓名。”

  “在下，青州贾思勰。”

  第71章 高车斛律金（求首订！）

  “阿父，我们这是要去何处？”

  秋日的阳光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闷热。

  斛律光骑在一匹战马之上，略有成长的身体，让他已经堪堪能垫着脚尖踩到马镫，再也无需与其父斛律金共乘一骑。

  而他此时所问之人，吸纳统一了东西高车族的部落酋长斛律金却有些意兴阑珊，他指了指东面，“沿㶟水东去，出黄瓜堆，往燕州。”

  他们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大片人群，战马、车队、行人，扶老携幼，迤逦而行，卷起如云的尘土，也掩盖住了他们刚刚离开的城市，朔州。

  朔州（后世朔县）是个有名的古城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，马邑。这座城市在历史上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汉武帝年间的那次马邑之战。

  汉元光二年（公元前133年）六月，汉武帝听从大臣王恢建议，让马邑人聂壹作为间谍，诱引匈奴进攻马邑。一切都很顺利，匈奴也起了十万兵马入武州塞。就在汉军派遣多位名将带领着三十万大军，埋伏在马邑周围准备一战而全歼匈奴时。

  没想到却在细节上露出马脚，牲畜遍野而无人放牧，这导致放惯了牧的匈奴一眼生疑，而后就是急忙撤退罢兵。

  使得汉武帝苦心谋划化为乌有。

  斛律金此时心中的谋划倒是未化为乌有。去年，他眼见的破六韩拔陵军势颓废，连破六韩拔陵分封的劳什子大王都不要了，急忙带着东西高车族部众去恒州平城请降。

  然后就摇身一变，被洛阳朝廷封为领民酋长，仍然统领原先部族，不过驻守之地被安排在了朔州这个位于恒州深处的城池，紧挨着肆州。

  唯一遗憾的是投了朝廷，就得为朝廷办事了。这不，眼见得燕州杜洛周已经势大，洛阳朝廷便想到了斛律金这拥有万户丁口的高车族。

  “是去打乱军吗？”斛律光有些费解，“去岁我们也是先打乱军，再变乱军，而后又脱离乱军，现在又要打乱军。”

  多重的身份转变，已经让小小年纪的斛律光有些看不清自己了。

  官耶？贼耶？民耶？
  斛律金没有答话，只是呵斥手下头人酋帅，尽力维持好这连串的庞大行进队伍。

  毕竟此时已经不是在三面环山，更有㶟水作为护城河的朔州城了，一出朔州城直到黄瓜堆，俱是一片坦途平原，只有到了恒州东南角的北灵丘郡方才万里林集，茂林阴翳。

  “阿父，为何要带着部众一起东进，若我们是去讨伐乱军，那不是应该只点校兵马出征。”斛律光见他老父不理会自己的问题，也不气馁，继续来问，“如此拖家带口，怎能打战？”

  斛律金终于忍不住叹了气，“明月，这后面部族是我们高车族的家当，根底，不是什么累赘。”
  

  “我只问你，若是你来当家，你会把部族安置在哪里？丢在朔州城？且不说城内朝廷官吏肯不肯，就算是他们允许，我也放心不下。须知道，野谷禄阵亡之后，这东西高车尽皆归附于我，这不是部族丁口，这是野谷禄留给我的命啊。”

  “可是朔州本是我们故园啊，族中老者皆说我们高车部族原本就生活在此处。”

  “以前是，但是自从神亨二年（公元429年）后，漠南才是我们的家。”斛律金神色平淡的说道，距离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击败高车诸部，并将征服的高车诸部三十余万落（一落五人，大约一百五十余万人）迁至漠南已经过去太久岁月。久到连他都已经习惯的把漠南当做家乡了。

  斛律光听后不语，片刻后又开口问道：“若是途中敌人来袭，那我们又该如何应付？”

  “乱军尚且远在燕州，这里是恒州腹地，怎么会有乱军？”斛律金有些气恼，往日聪慧儿子怎么今日尽问这种蠢问题。

  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般，不出意外的时候往往都会出意外，要不后人也不会总结出了所谓的墨菲定律。

  随着斛律金教训小儿完毕，整支庞大的行进队又磨磨蹭蹭的往前挺进了不过十里。

  一簇烟尘出现在原野上，径直朝着高车部族而来。

  “阿父！”

  “莫慌，来者不过百人兵马，一队之数也。”斛律金有望尘知马步多少的本领，此时一看远处扬起的尘土，就清楚知道了来袭兵马数量。

  “你领两队骑兵上前，若是友军，且行且让。若是乱军，迎头痛击。”斛律金点了手下一位头人。

  两只骑兵很快就相遇，不等高车骑兵靠近，迎面就是一泼箭雨撒来，所幸斛律金对敌军数量预估的很准备，派出了两倍于敌军的骑兵，所以战场上的优势很快就倒向了高车族，敌军骑兵相持不过一刻，就仓惶而逃。

  高车骑兵见此情形，立刻呼啸着追击而去。

  “阿父，真是敌军！”斛律光惊呼。

  “估计是恒州一带的蟊贼，见到燕州起事，也聚拢人马意图作乱。”斛律金不以为意，招呼部众继续东行。

  只是，仿佛旧影重现一般，走不出三里路，又有一队骑兵呼啸而来。

  这次不等斛律金下令，自有醒目利索的头人招齐手下骑兵，出战迎击。

  过程几乎与前番一模一样，战不过几回合，这支来袭的骑兵也是掩旗逃窜，引得出击高车骑兵振奋追击。

  斛律金暗自摇头，没想到这恒州腹地，也颇多起事之人，以此推测，燕州一地应该更是如火如荼。

  但是，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吊诡起来了。

  还是不出三里，又一队骑兵迎面而来。

  斛律金面色陡变，心中开始生疑。

  “酋长，是否继续派兵出击？”一众头人酋帅，也察觉事情奇怪，但是心中总说不出个究竟，纷纷看向斛律金。

  斛律金踌躇片刻，就下令众人结阵将部众保护在阵中，守株待兔，然后随机应变。

  毕竟就算是什么奇怪的诡计，以这区区一队骑兵也冲不动自己万户部众。

  但是，这万户，为何叫做户，就是因为他们多是平民部众，并非全是兵卒。不然就该叫万兵了，不然朝廷也不会有底气随意驱使高车部族了。

  所以，在斛律金下令之后，饶是各个头人酋帅下了死力气，这阵也结的缓慢。

  而来袭的骑兵速度灵活快捷，带兵之人一看眼前状况如此，迅速纵马开始沿着高车部族外围射箭，一时间搅的原本因为结阵就有些混乱的部众为了躲避箭矢，变得更加混乱。

  “酋长，不能任由他们随意射击，我们军中以骑兵为主，若是只在原地结阵，如何能敌得过纵马四处游荡的敌军！”一名头人来到斛律金面前急切说道，“还是得出兵迎击！”

  “可，但是千万记住不准追击。纵使他们败退，你们也得鸣金收兵，即刻回归本阵！”斛律金认真嘱咐，此前追击的两支骑兵，到现在也不见返回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