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88页

  “喏！”高欢和窦泰领命，窦泰面色振奋，不停的牵动手中缰绳，显然已经跃跃欲试。

  “明月，你老父呢？”帐下三个军主，还差个斛律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裴昇奇怪的问起斛律光来，“他不是一直追逐着你吗？”

  “或许是我跑的太快，把他溜迷失了？”斛律光也是一脸茫然，不过过了一会儿，像段荣、贾思勰等文士都来了，依旧不见斛律金。

  斛律光骤觉尴尬，随即看到窦泰已经满脸不耐，他急忙对着裴昇恳切说来，“阿兄，我父未至，却不能耽误行猎按时开始。我愿意代替我阿父，带军行猎！”

  裴昇看了看天色，以及一脸肃然的斛律光，心中也不免起了几分考校之意，于是点头道：“可，我予你行军计划方略，你需要按照上面的地点和目标进行，知晓吗？”

  “喏！”

  于是，三位军主在接过了各自的作战方略后，分成三路奔东西而去。其中斛律光小小身影，尤为醒目。

  “大人，我们也想参与行猎。”裴昇身边，一名玄甲军的队主出声恳求。

  “你们去了，这胜负就没有悬念了。”裴昇摇了摇头，他亲领的这两队玄甲军，都是久战老兵，虽然说不上是百战百胜，但是自从当初选拔开始就是优中选优，更别说后面几次大战，都是靠玄甲军一拳定音。

  “我们不参与评选，我们只去行猎。”队主见状，赶紧补了一句，面上带着浓浓的向往，“大人，我等入山，必定会为大人猎来虎豹猛兽。”

  “到时候，大人以虎皮铺榻，豹首做镫，岂不威风！”

  裴昇闻言如此，哑然失笑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注：尔朱荣，字天宝，北秀容人也。……及长，好射猎，每设围誓众，便为军阵之法，号令严肃，众莫敢犯。

  第81章 国家将兴，必有祯祥

  伴随着鼓声号角，端坐于山脚下的裴昇，看着四面滚滚烟尘，如龙般向着山林里窜去。

  不多时，山林之中，人声兽吼，俱时传来，喧哗声从下往上，自东向南，蔓延不停。

  身边一众民夫正在段荣的指挥下，搭建简易营寨。

  贾思勰一路行来，不断有民夫或是随着大部队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对他俯身行礼，身后更是跟着一大波人，一半是随着他学习医术的兵士，一半则是典农寺的人。

  柯拔勇此时早就没了刚见到贾思勰时的警惕和敌意，与有荣焉般的高昂着头，跟在贾思勰后面第一位，时不时还上前和贾思勰交谈几句。

  “同和真得人心。”段荣捋着胡须，面露艳羡，他虽然统管后勤，但是并不像贾思勰那般整日出没在民众之中，所以纵然他也做了很多事，却没有像贾思勰受到的这般礼遇。

  “只要实心为民众办事即可。”裴昇好笑的拍了拍有些吃醋的段荣，“如今编户齐民和分田都已经完成，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把百姓弃置一边不管。”

  他挥手驱散了护卫的兵卒，对着段荣低声道：“三长制该抓起来了。”

  所谓三长，即五家立一邻长，五邻立一里长，五里立一党长。职责是检查户口，监督耕作，征收租调，征发徭役和兵役。

  三长制与均田制相辅相成，自从太和年间开始推行三长制之后，农耕发达的黄河流域才是北魏推行三长制的重点地区，其余地方虽然有颁发诏令，但是并没有严格推行，一是地方势力强大，二是那些地方以游牧经济为主，压榨不出多少赋税，不值得北魏政府下大力气。

  “要想保持均田制继续下去，三长制必不可少。先前六镇为何难以推行均田，就是因为三长制名存实亡，各个部族豪强，乃至军镇官吏都控制大量的依附镇民，占有大量耕地，成为大土地主。他们是不可能把土地和荫户交出来的。”

  裴昇端坐在胡床上，看着远处山林，“在杜洛周肆掠之后，燕州上基本已经不存在什么地主豪强了，正是施行三长制的好时机。”

  段荣闻言却有些沉思，他自然知道裴昇说的是正确的，如今燕州之地，官吏稀缺，若不推行三长制，那么基层管理就是放任自由，到时不用多久，就会变得和原来北魏一样，只怕连每年区区两石的丁税都交不上了。

  然后再发展下去，就是土地兼并，新兴地主崛起，一切又恢复原样。

  但是，作为裴昇集团的核心人物，甚至以后有可能称王拜侯，他内心深处也是纠结，这三长制推行后，是否会破坏自己的利益？
  裴昇看着段荣面色，顿时知道了他心中所想，不由笑道：“子茂兄，牢骚太盛防肠断，风物长宜放眼量。”

  “要看的远些，这些田亩上的蝇头小利能值得几钱？若真有日后，高官厚禄我是不会吝啬的。”

  段荣闻言面色尴尬，立即起身俯首，“我立刻就组织文士入乡间，推行三长制。”

  “三长人选，可以令百姓自行推荐。选好之后，要调查清楚此人的底细。做成档案，整理存档。”

  “让百姓推荐？好是好，但这百姓只怕推荐的尽是自己亲族之人。”段荣略一思量，就发觉其中不妥。

  “无妨，人性就是趋利避害，不可避免。现在这片大地上都是一样的均田小民，纵然是亲族抱团，又能怎样。”裴昇不以为意，将自己的盘算慢慢说来，“再说了，这三长又不是终身的，我决定每三年考核一次，考绩不达标者剥夺三长职务，同时还有惩处。”

  “若是等日后我们地盘愈大，军队愈多，届时，军中的退伍老兵可以直接转为地方三长。”裴昇掰着手指，面露振奋，“退伍老兵，比普通百姓更愿意拥护我们。在军法洗礼过后，他们遵纪守法的程度肯定更高。如此可以尽量防止发生三长演变成新地主豪强的现象了。”

  “还需要派人监察。典农寺负责劝课农桑，时常入村访野，倒是可以兼顾一二。”贾思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，在旁听了一会儿，忽然出言补充。

  “但是，大人还需要另行组织一支队伍暗中监察，方可与典农寺交叉印证，如此才为上策。”贾思勰缓慢补充，身后一帮随从，早就被兵卒隔绝在外，那柯拔勇不住探头探脑，等看到裴昇，连连躬身行礼。

  “嗯，同和所言有理，但都是后话了，眼下先把三长制推行下去吧。”裴昇甚是高兴贾思勰的查缺补漏。

  两人纷纷称是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着！”

  宇文静策马飞奔，一箭放去，射中草丛中一只狍子，坐在宇文导怀中的宇文元宝顿时喜眉乐眼的拍手叫好。

  宇文菩提则不停扭着身子，想要下马去捡猎物，只是被身后的宇文泰牢牢箍住，才没有得逞。

  “再乱动，打的你屁股开花！”

  宇文泰恶声恶气，唬的宇文菩提再也不敢动弹。

  “大兄，我想再入阿兄军中。”宇文泰转身望向宇文颢，面露幽怨之色，“我本就是阿兄军中伍长，若不是那时候阿父非要我离军返家，我现在至少也能做个幢主了。”

  “想去就去吧。”宇文颢没有思考，直接答应，“唉，如今我们宇文氏剩下寥寥几人，其余亲族还不知道流落在定州何处。幸好先前和阿昇交好，才能得到庇护。如今若再不用点力，只怕其人都会看我们宇文氏不起。同时我们也无法借力去定州寻觅离散亲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