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89页

  宇文颢无力的张了张左手，胸口依旧生疼，他无奈道：“要不是我这伤势绵延，我早就投军入伍了。”

  “有我在，宇文氏自然不会被人小瞧！”

  宇文泰面色沉重，一字一顿对着自己长兄保证。

  “阿父，我也想入军。”宇文导拍马上前，怀中的宇文元宝也跟着叫嚷想入军的幼稚言语。

  “你方才十四，尚且年幼！”宇文颢自然不肯。

  宇文导深深看着远处莽莽的太行山林，幽幽开口，“那个高车少年，斛律明月，他方才十岁就替父统领一军，纵猎山野。我更长他四岁，怎能落于其后？”

  “不一样的，他又没从军，只不过是一时代替而已。”宇文泰探出手臂，安抚的拍了拍这个自己最为喜爱的侄子。

  “但是你看裴从父当时看他的眼神，满是赞许。”宇文导看着身前的父亲和叔父，“我们宇文氏要想出众，单单从父一人可不行，至少得让大家看到我们宇文氏还有后起之秀。”

  宇文颢闻言深思，随后终于点头答应。

  “我，我也要和阿兄一般从军。”一直默默跟随在父叔兄长后面的宇文护突然出声。

  不过他这个请求就直接被宇文颢否定了，宇文颢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，“等你大些再说吧。”

  “萨保，你就先入公学，读书识字，以后文武双全，方才是正道。”宇文泰也是如此说来。

  宇文元宝和宇文菩提两个小毛孩，也纷纷举手，亦要一起读书识字。

  “好好，都去。”

  “这样也可与其他家的子侄们认识熟稔，不至于生疏。”宇文颢也是颔首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就在宇文一家小声商量时候，远处好几辆露车拼成的大台之上，娄昭君等怀朔诸将家眷也在交头接耳的攀谈。

  “那红衣女子就是宇文氏女郎？”娄黑女扶着车辕，直起身子来张望。

  “你都为人妇了，就不能端庄一点？”娄信相无奈的拉扯好几下，娄黑女才恋恋不舍的坐下。

  她不忿的说道：“都说成亲了好，没想到管着的规矩越来越多。我是鲜卑女郎，才不守这些汉女规矩。”

  “会骑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，我们也都会啊。特别是三妹，以前未嫁给贺六浑时候，也是塞外塞内到处奔驰，谁见到了不说一声飒爽女郎？”娄黑女扁了扁嘴巴，“这宇文氏女，不就是年轻些的三妹吗？”

  “你说这些作甚，先前嫌弃裴元晖年幼的不也是你，现在说这些怪话？”娄信相重重的点了一下娄黑女额头，“莫不是刚嫁给窦宁世就后悔了？”

  “我不后悔，宁世对我可好了，再说了他现在也是军主了，我已经心满意足。”娄黑女倒是傻乐呵。

  娄昭君没有参与两个姐姐的闲言，她正双手虚扶着高澄，不让他因为跑的太快，冲出露车。

  高澄腾腾来回乱跑，时不时的在几个姨妈身上撞一下，然后莫名咯咯的笑起来，一会儿又趴到一个大大的竹篮边上，冲着里面的吐着泡泡的幼女喊道：“阿妹，阿妹。”（注）
  竹篮边上坐着高欢长姐高娄斤，一边缝制着衣裳，一边不时摇晃一下竹篮。

  “阿母~”

  一个拉的长长的呼喊声由远及近，车上众妇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副无奈的神色。

  “铁伐，你不是拿着短槊出去玩耍了吗？怎么还摆一副委屈神色，莫不是你阿父又打你了？”娄信相将段韶从幼马上抱了下来，边拍打他身上尘土，边轻声询问。

  “不是，阿母，我也想去狩猎。”段韶扭扭捏捏说道。

  娄信相不以为意的说道：“那就去呗，平原上那么多兔子，打都打不完。”

  “不是，我要像他一样，进山林里面打猎！”

  “他？他是谁？你两个姨丈还是你阿父？”

  “不，是他！”

  段韶指着不远处的太行山，那里旗帜招展，正沸腾着一片呐喊。

  “朔州斛律明月，弓发劲矢，猎得白鹿一只！”

  
　
注：高欢嫡长女永熙皇后，史料没有记载姓名和生卒年，关于她和高澄谁大，我偏向于高澄大，因为《北齐书》·帝纪第一记载：文襄（高澄）及魏永熙后皆幼，武明后于牛上抱负之。文襄屡落牛，神武（高欢）弯弓将射之以决去。后呼荣求救，赖荣透下取之以免。
  

  　
　这里可以推测，高澄应该比较大一些，至少骑在牛上不需要娄昭君时时抱着，娄昭君抱得更紧的是年龄更小的永熙皇后。不然按照古代重男轻女的情况，若不是年龄相差较大，是不可能不抱紧高澄的。

  　
　
  



　
  第82章 阿兄，你究竟有几个好弟弟？

  “阿兄！这是我猎得的白鹿，献于阿兄！”

  已经搭建好的营寨前，沿着一个小山坡立了将台。

  将台之下，满面红光的斛律光顾不得自己那一军兵卒还在山中围猎，迫不及待的提着白鹿返回。

  “元晖，这是祥瑞啊！”

  段荣这老神棍第一个出声，啧啧称奇的翻看着斛律光献上的白鹿，这只白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箭伤，真正的致命伤是从眼睛贯入脑髓的一支箭矢。

  “如此神射，如此少年，如此白鹿。”段荣捋着胡须，“可称三祥瑞也。”

  “行了行了，都是自家人，就别说这些虚话了。”裴昇摇头失笑。

  中国自古以来就有“五瑞”的说法，即五种祥瑞之物，分别是白鹿、甘露、黄龙、木连理、嘉禾。其中白鹿更是“美丽、和平、吉祥”的象征。

  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，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。”这句宋代词人苏润的名句就以泰山崩摧比喻灾祸，以麋鹿起舞比喻福运。

  不过眼前这只所谓白鹿吧，裴昇怎么看都觉得不过是因为处于换毛期，才显得毛色比较淡，作为一个穿越者，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什么祥瑞和谶纬。

  段荣听到裴昇的话，却立刻变了眼神，他快速的转头四顾，直到确认裴昇刚刚那句话没被外人听到，这才拉着裴昇的手，低声说道：“不管你自己信不信，你得让百姓、兵卒认为你信！如此他们才会信！元晖，你也是读过书的，这一只白鹿，落在燕州百姓眼里，不知道能省我们多少气力！帮我们聚拢多少人心！”

  “礼记中庸有言：国家将兴，必有祯祥；国家将亡，必有妖孽。”段荣依旧是压低声音，脸上神色不免肃穆了起来，“只要百姓信这些，我们也得信。”

  被教训了一番的裴昇，思考着段荣的话，情不自禁的点头。

  段荣见状，方才放开紧紧抓住裴昇的手，然后大笑着上前，对着有些无措束立在台下的斛律光道：“明月少年英豪，为我主猎的如此祥瑞，该有重赏！”

  说着就让开身子，露出了背后的裴昇。

  裴昇轻咳几声，摆出慈爱神情，对着斛律光问道：“明月可有什么要求，尽管说来。”

  斛律光这才松了一口气，他低头恳切说道：“阿兄，我阿父无故迟到，耽误这次校猎按时开启，我希望阿兄能饶恕他的罪责。”

  裴昇闻言一笑，扶起了斛律光，“这算的什么要求？我这就免去你阿父的罪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