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90页

  不知何故,荒诞到在这平野上迷失,许久之后才匆匆赶到营地的斛律金听到儿子替自己求情后,不由的老脸涨红,也是立刻俯身下拜。

  “大人,可令几名兵卒抬着这只白鹿,跟随在明月身后,巡游一番。”段荣凑上前来,大声言语。

  裴昇以目示意斛律光,见其小脸上尽是振奋神情,也就挥手让他带人去了。

  然后就是起此彼伏的欢呼声,随着斛律光的前行,一片片的响起,这才校猎第一日,众人就已经欢腾的不成样子了。

  “阿兄!请允许我再度入军!”

  宇文泰早就候在一边,看着裴昇和斛律光之间的亲切互动,以及斛律光一口一个的阿兄,心中不知不觉积满了一种不甘和别扭。

  此刻早已按捺不住,他扭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斛律光,迫不及待的对着裴昇恳求。

  “可,你就入我玄甲军吧,你先前是伍长,再度入军依旧是伍长!”裴昇沉思了一会儿,就把宇文泰安排到了自己亲领的玄甲军中,毕竟现在李虎坐镇居庸关,自己还是需要一个够信任够忠诚的人来当亲兵队长,“且莫因为你我关系而嚣张跋扈,你可也是知道军法的!”

  宇文泰自然大喜,随后就谢过裴昇之后,再问明玄甲军入山方位,拍马而去,只留下一句贯彻四野的高呼。

  “阿兄,你等着,我一定也猎个祥瑞献给你。”

  “黑獭还是如此莽撞,不过也只有在你面前,他才会如此放开。自从阿父阵亡后,他其中心中颇多愁苦,阿昇你多多担待了。”宇文颢面露淡淡的无奈,随即从身后拉出了宇文导,对着裴昇说道:“这是我二子,菩萨。今岁也已经年满十四,我想让他和黑獭一样,入你军中为兵。”

  “就和黑獭当初一般,随意操练,无需担心我之想法。”宇文颢说这话时,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在石崖城,裴昇上门点兵的情形。

  那时,自己担忧幼弟,一直流连徘徊不肯离去。如今,又要送自己小儿入营了,人虽然变了,但是这心情好像也跟着变了,居然没有了当初那种担忧。

  裴昇显然也是想起了往事,面露回忆神色,伸手唤过宇文导,捏了捏他的臂膀,对着宇文颢开玩笑道:“不如黑獭粗壮结实,不过无妨,入营一月,就能脱胎换骨。”

  “请统军莫要顾忌我父与君的交情和颜面,该练则练,该罚则罚,该打则打!我宇文导绝无二言!”

  宇文颢点点头,满是欣慰之情。

  “好,不愧是宇文氏的后起之秀。既然你如此言语,那我就对你更严苛些,你入高军主麾下,为一小兵,你可愿意?”

  “喏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三日之后,一队队兵卒招摇着旗帜,往营寨前的将台聚拢过来,最后依照各队所属的幢和军,排列整齐。

  或许是这三日与猎物的搏杀,那些入军不久的新兵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肃杀之意。

  三军阵前,分别摆放着他们的猎获。

  裴昇纵马走过队列,每经过一军,就引的这军兵卒更加振奋精神,直腰挺身,高昂着头。

  “统军,经过民夫盘点,三军之中猎货最多的当属窦军主那军。”段荣捧着一本册子,大声向裴昇禀报。

  此言一出,顿时引起了窦泰那军兵卒的剧烈欢呼,位于军阵最前首的窦泰更是一脸的骄傲和自得。

  “但是斛律军主一军于首日便猎得祥瑞白鹿,高军主一军猎得巨熊一只,玄甲军猎得一虎两豹。亦不遑多让!”段荣按着册上记载,继续言说。

  “三军皆用命!三军皆雄壮!”

  裴昇大为满意,这三天校猎下来,非但锻炼了新兵的胆色,更是在不停的狩猎包抄追逐之间,让众兵对军阵变化更加熟悉。难怪尔朱荣这么喜欢以此来练兵。

  “各军皆有奖赏!粮食,绢帛,金银!猎货最多的宁世那军,除却这些奖赏之外,兵卒再放一日休假!”

  裴昇声音宏亮,朗朗高亢,但是片刻之后就被兵卒的欢呼声给掩盖了。

  “这么多的猎货,赶紧招呼民夫处理,拿出部分来今夜弄个庆功会!”裴昇也是喜滋滋的对着段荣说来。段荣点头应下,于是这些杂事自有一应人等开始忙碌。

  “阿兄!”

  宇文泰跟在玄甲军队主身后,兴冲冲的过来,手上抱着一个狰狞豹首。

  至于他身前的队主则是捧着一张巨大的虎皮,他没有宇文泰那么急切,而是正色的对着裴昇说道:“大人,先前属下入山前,曾立下誓言,必定为大人猎得虎皮铺榻,豹首做镫。幸不辱命,如今,虎皮和豹首俱在此处!”

  “好好好。”裴昇自然是对自己的亲兵不吝赞赏,也是依葫芦画瓢给了不少金银赏赐。

  这些绢帛和金银都是杜洛周劫掠燕州各地豪强地主所得,如今都堆积在裴昇府库里,若不是这会用来作为赏赐,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用到。

  “阿兄,这只白鹿,我已然把它皮剥掉,准备为阿兄做一件披风!”

  斛律光也捧着白鹿皮过来,他虽然在首日就拿下了射杀白鹿的惊人战果,但是后面几日还是因为年幼气力不足,而没有什么其他大的斩获。

  “阿兄,让我量一下你的脚掌,甚好,甚好!我这豹首堪堪可为阿兄脚下踏物!”宇文泰一见到斛律光,心里的别扭劲就又冒上来了,不由分说的蹲下身子,开始丈量起裴昇的脚来。

  原先抱着的豹首,更是被他用力墩在地上,激起了一片尘埃。

  斛律光年龄虽小,但是也感受到了宇文泰莫名的敌意,他丝毫不让的跻身上前,指着手上白鹿皮来说,“阿兄,我发箭之时特意瞄准它的眼睛,你看,这鹿皮一丝损耗都没有,堪称完美!”

  宇文泰见状,也指着豹首,大声说道:“阿兄,这豹子!额,这豹子虽然不是我一人狩猎的,但是这豹首是我砍下的,你看这刀痕,我只用了一刀!”

  裴昇看着已经快挤到自己怀中的宇文泰和斛律光,面上哭笑不得,只得连连称赞,夸完这边,夸那边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夜幕垂垂,篝火汹汹,兵卒们就着火光映衬,烤着白日里自己亲自猎杀的动物,不时啜饮几口热腾腾的羹汤,而后爆出一阵欢笑,气氛热烈到了极致。

  随军出行的民夫也是混杂其中,有兴奋者,在几个人起哄之下开始跳起舞来,于是不一会儿身边就围起了大圈子,连带着不少人也一起舞蹈起来。

  不喜舞蹈的,则是聚成另外的圈子,有的高唱鲜卑民歌。甚至有个从石崖城就跟随裴昇的老兵,把裴昇当初说过的三国演义加上自己的理解演绎,当成新故事说了起来,居然也聚拢了不少人,聚精会神的听说。

  裴昇好奇的靠过去听了一耳,听到的尽是什么智谋无双吕奉先,武力绝伦刘玄德,桃园画家张翼德,最强刺客赵子龙,难辨雌雄是貂蝉之类的荒诞故事。

  裴昇忍不住一阵尴尬,赶紧逃走,结果走了几步就被高欢和段荣逮到。

  “元晖,你莫不是忘了我们还关押着两个人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