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35页

  斛律金和斛律光对视一眼,立刻纵马向前,开口道:“勿需多言,前头带路!”

  一军骑兵,就此绕过朝鲜县城,直趋肥如城。

  第113章 没人问我公孙止

  茫茫芦苇丛中,一只白鹳兀自栖息,忽然惊觉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,它警惕的将脖子伸长,四下探看。

  俄而,更响亮的动静一路沿着它而来,一双粗糙的手掌揪住了芦苇,寒芒闪过,刀锋从底部划过,割断了这把芦苇。

  白鹳长戾一声,张开翅膀,窜上了高空。

  随着它的飞去,芦苇丛里一阵扑棱声,一串串飞鸟也随之惊起。

  一行略显狼狈的队伍,成了这芦苇丛中新的来客。

  “主公,要不要歇息一会儿?”常氏甲士小声询问队伍前列的常氏族长。

  “时不我待,得继续走。这幽州军不是小觑之辈,须臾就可能追来。”常氏族长搭手远眺,在他们的偏南方,惊鸟阵阵,正是先他们一步离开出城地道的耿氏。

  “那我们该往哪边走?”问话的常氏甲士,是常氏一族的家生子,连着祖宗三代都在常氏坞堡中出生成长。现在这个甲士更是被常氏族长赐姓,引为心腹。

  但饶是他已经很得常氏族长信任了,此刻依然不知道族长心中所想。

  “哼,耿氏往南,这是急着回他们在城外的坞堡庄园。”常氏族长冷笑一声,“就连坚固的肥如城都挡不住幽州军多久,小小坞堡又能抵挡什么?”

  他挥了挥手,示意身边甲士,“将那韩三带过来!”

  双手被缚,头上身上皆是尘土的韩三被丢到了常氏族长身前。

  “韩三郎,你与我家常二郎情同兄弟,如今他殁于阵中,只留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。你身为他的至亲兄弟,怎么得也得帮一帮吧!”
  

  韩三不停的在地上扭动,但是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,一大团麻布不知道何时已经将他的口舌塞的结结实实。

  “请贤侄给我带路吧。”

  常氏族长,伸手朝着北面一指,对着身边众人说道:“我们北上,去营州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这芦苇荡,真是藏人的好地方!就阿兄,真有你的,居然真的带我们出得城来。”王恶儿看着眼前找不到边界的芦苇荡,振奋道:“现在天地一片宽广,任我们纵横来去。”

  就德兴没有理会王恶儿,而是与刘安定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
  他将肩膀上的平州刺史王买奴丢到地上,揉了揉酸痛的肩膀,看着芦苇丛中两个远去的骚动。

  这芦苇看着绵软,但着实坚韧,人钻进去之后,顷刻就能恢复原状,真的就如王恶儿所说是藏人的好地方。若不是耿氏和常氏两个队伍人员众多,加上就德兴等人一直尾随,恐怕也不能在这芦苇荡中看出他们痕迹。

  这不,远处那两个骚动,已经慢慢平息,初夏的风再一吹,已经把所有痕迹都掩盖了。

  “德兴,我们现在往哪里去?”刘安定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和就德兴的亲密了,直接开口问道。

  “这辽西郡。不,应该说这平州,已经是幽州军的囊中之物了,我们就算绑了那王买奴,也没什么作用了。”就德兴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郁。

  “呵,我早说了这狗刺史,带着没用,你们偏不信!”王恶儿转身嗤笑,既然已经顺利出得城来,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态度了。

  “那该怎么办?其实我们并未做什么,若是直接投降幽州军,好像也不错吧?”阚乞儿支支吾吾开口,作为队伍中地位最低微之人,他明知道自己所说肯定不会被采纳,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。

  果然,就德兴和刘安定根本没有理会阚乞儿,就德兴指着地上的王买奴说道:“这是刺史,一州长官。我们将他带回营州,以他为傀儡,然后借着讨伐幽州军,收复平州的理由,就可以募集军资兵卒。”

  “到时候,大军在手,才能称得上是天地宽广,纵横来去!”

  刘安定闻言频频点头,王恶儿一听更是心头火热,急忙腆着脸凑近就德兴。奉承的话张口就来,“还是就阿兄高瞻远瞩,原来这狗刺史还有这般大用,等我们到了营州,招兵买马,再回头找这幽州军算账!”

  未等王恶儿靠的更近,就德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,捅向王恶儿。

  亏的王恶儿反应快,就地一个滚身,然后又快速爬起,连连后退几步,拉开了和就德兴的距离。

  “你!这是作甚?要翻脸杀兄弟了吗?”王恶儿扯了扯胸前被刮破的衣裳,气急道。

  “哼,兄弟?滚吧,王恶儿,既然一次没杀死你,那就是天意叫我放过你。”就德兴浓眉如刀,凛冽出声,“但是,你若再纠缠着我,我就要看看这天意是否真的存在了!”

  事出突然,刘安定和阚乞儿此时方才醒悟,并肩站在就德兴身边,三人一起直盯着王恶儿。

  王恶儿面上神色几度变化,最后愤然的往地上唾了一口,转身寻了个方向,也往芦苇荡中去了。

  “呸,这等寡廉小人,早就该赶走他了!”刘安定恶狠狠的说道:“还是你太心软了,偏留他在身边这么久。”

  “毕竟也是一起从营州出来的兄弟。”就德兴将短刀入鞘,重新掩入怀中,随后看着王恶儿离去的方向说道:“再说了,多他这一路,说不定也能替我们遮掩几分行迹。”

  他看了看身边的刘安定和阚乞儿,叹息道:“从营州一起跑出的十几个兄弟,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人。莫不是上天有意,暗示我们可学季汉刘关张三兄弟?结义金兰,继而捭阖天下?”

  可惜身后两人都是乡野村夫,半点也听不懂就德兴话中意思,只是发愣着看着激昂的就德兴,白白浪费了他这一番表演。

  “算了。”就德兴见状也息了心中热情,对着阚乞儿点头,“乞儿,你把那王买奴扛上!”

  阚乞儿默默低头,往地上的王买奴伸手抓去,嘴里还嘀咕着,“这狗刺史,怎得到这时分还未醒酒,他是喝了多少。”

  王买奴瘫在地上,双目紧闭,面上的酒醉赤红已经消退,在阳光下转而显出干涩的苍白来。

  阚乞儿虽然不满,但还是奋力将王买奴扶了起来。

  另外一边的就德兴正在辨明方向,这芦苇丛之大,一不小心就得迷失在里面。

  “就阿兄,刘阿兄,你们快来看看。这狗刺史不动弹了。”阚乞儿带着颤抖的声音传入了两人耳中。

  “他不是还在醉酒吗,不动弹不是正常的?”刘安定回身呵斥。

  “不是醉酒的那种不动弹,你们快来看,他臂膀好像都发硬了。”阚乞儿声音更抖了。

  “什么!”就德兴闻言大惊,急忙回身探看。

  就德兴伸手捏住王买奴的咽喉,再一测他的鼻息,果真已经断气,却不知道是在何时,因何缘由。

  “这,该如何是好?”

  先前畅想的那些以王买奴为傀儡招牌的一系列计划,都随着他的死亡,变得无比可笑起来。

  刘安定不由苦笑,“狗儿的,又死一个刺史!痴心妄想,从营州到平州,我们所思所为都是痴心妄想。天意不允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