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52页

  “定州杨刺史有令！逆贼元深图谋不轨，意欲叛国。即刻捉拿，有顽抗者，视为同谋！”

  火光烈烈，将整个寺庙包围了起来，杨津扶剑当前，在一批重甲兵卒的护卫之下，闯进元深所在院落。

  “毛谥，元深人呢？”杨津环顾四周，只见一地狼藉，书籍用具散了满院子都是，显然是临时逃离的。他不禁大怒，对着身边一个矮壮将领喝道：“你不是说，已经将元深所在看紧了吗？怎得被他逃脱了！”

  毛谥满头大汗，他正是元深那个奇葩誓盟大会所召集的将领之一，也是第一个向杨津告密之人。如今告密已成，但是正主却消失不见了，由不得他不紧张。

  “杨刺史稍安，这寺庙内外我都安排了兵卒巡视，我马上带军前去搜寻！”

  “速去！”

  毛谥转身就走，留下了杨津看着满地狼藉，回身四顾，他没有什么可怜慈悲之意，心如铁石，只存一言，“元深你这谋逆之贼，必然逃不脱我之手！”（注）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快，后方追兵已到！”

  元湛咬着嘴唇，奋力策马而行，他的身侧正是元深，只是元深如今神情茫然，简直连马都不会骑了。还是依靠着宋游道，并肩把臂而行，方才能够坐稳马上。

  元湛听的没有错，身后此起彼伏的正是毛谥带人追击时发出的呼喝声。

  声音鼓噪的越发响亮，好像下一刻就要追上众人。

  所幸一行人都是骑马，沿着定州直道奔驰，速度极快，身后的呼喝声开始慢慢小了起来。

  前方带路之人，忽得勒马而停，惊的他胯下之马，扬蹄而起，嘶聿聿摇头甩尾。

  “裴都督，怎么了？是否前面发现追兵？”杨暄骑术不佳，在勒住缰绳之后，战马还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停住，他心怯的连声发问。

  裴衍神色肃穆，他指着前方道路发问，“现在前有两条路，一条北上往蒲阴县方向，一条东出往博陵郡方向。”

  他回身看着身后众人，停滞片刻之后，才问道：“我等该往哪条路去？”

  众人纷纷看向元深，见他还是旧模样，就又转向元湛。

  元湛想起了于谨临行前的言语，直接道：“北上，选北上那条！”

  众人纷纷颔首，立刻就要催动战马启程。

  不想元深这时候，反倒忽然说话，“不要北上，我不北上，我不想见郦道元那老贼！”

  面容凄惶，伸手摆脚，居然像个孩童一般哭闹起来。

  众人无奈，只得停下安抚，而不过耽搁片刻，身后的呼喝追击声，又开始响亮起来了。

  元湛咬牙，看向宋游道，“宋参军，麻烦你抓紧我阿父！”随后，他又对着其他人说：“如今我父神志不清，此间一切事以我为主！”

  说罢，他指着北上那条道路，用稚嫩的声音喝道：“北上！”

  众人看着年少却凛然有气度的元湛，心中也不禁振奋，立刻齐声回应。

  不料，一道声音却伴随着稀疏的马蹄声远远传来，“乃公看你们别北上了，跟乃公东出吧！哈哈，没想到夜间巡游，居然抓住了如此大猎物！苍天眷顾，乃公也要被封王啦！”

  十来个骑兵从东边那条道路呼啸而来，声音仿佛和身后追兵的的鼓噪融为一体，前后罩住了元湛等人。

  “少君，是战是退？”裴衍率先发问，他们此行急着逃跑，并没有多少兵卒跟随，只有裴衍帐中三四亲兵而已，加上宋游道、杨暄、温子升以及元湛和元深，战斗力简直不堪。

  元湛纵然前度挺身而出，此刻也不免有些失措，毕竟他还是个刚出洛阳温室的少年郎。

  就在元湛呆愣之际，情形又起变化，未等这什葛荣帐下游骑靠近，他们身后也响起了马蹄声，只是这声音分外响亮，显然马匹不少。

  “狗儿的，是谁想要来抢乃公的功劳，这是乃公先到的！”游骑什长骂骂咧咧的回身探看，只见一队骑兵对他所言毫无反应，就这么径直的撞入自己这什游骑之中，然后又撞出。

  没了，这什游骑好像没有来过一样，除了地上的残肢断臂，只余几匹战马受惊之后，四散逃窜。

  新来的骑兵队伍，停在元湛等人身前，一名浑身黑甲的骑士拍马出列，他在夜色之中，眯着眼睛不停扫视着元湛等人。

  “糟糕，夜色太黑，我看不清晰。”这骑士看了两圈，忽然喃喃自语，然后在元湛等人的愕然之中，清了清嗓子发问道：“你们可是广阳王元深等人？”
  

  “汝等又是何人，居然敢直呼我父王名讳！”元湛凛声以对。

  “呵，什么父王，大王的。我也是个大王！”纵然是夜色深沉，元湛也能感觉到身前这人翻了个白眼。

  “你也是葛荣乱军！”元湛原先以为他击杀葛荣游骑，必然不是葛荣麾下，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为了抢功而杀那游骑！
  这骑士没有回应，只是冷笑，身后其余骑士也忽然发出朗朗笑声，片刻后，骑士从怀中掏出一面旌旗丢给了元湛。

  裴衍抢先一步，伸手捞过旗帜，展开一看，赫然是个裴字旗。

  “你们是幽州军！”众人皆大喜。

  “是耶，你们已经耽搁太久了，快快随我们北上。”来者正是宇文泰一行人，他们早先就已经兵分两路，除了将麾下所有骑兵聚齐来救元深这一路，另外一路则是大批步卒护着所有家眷先行北上了。

  可惜今夜事，真是一波接着一波，众人方才沿着北上道路，行了不到五里路，又有骑兵来追。

  追兵速度极快，而且听这马蹄声，必然数量不少。

  宇文泰和独孤如愿对视一眼，独孤如愿说道：“不必理会，我们保持速度，他们纵然追上也需要时间，如今离幽州地界越近越好！”

  宇文泰点头，“阿兄既然发信让我们救元深一行，那他也必然安排了援兵来接应我们！”

  于是众人片刻不停，依旧奋力策马北上。

  不久之后，身后追兵忽然传来一声高呼，“宇文黑獭，本王素知你乃裴昇细作，早已暗中防备你多时，如今你果然露出马脚。莫逃，莫逃。赶紧束手就擒！”

  “是卢文伟那个老不死的！”宇文泰闻言牙都咬烂了，气愤自己临走前，没有先一步杀了这个老贼。

  卢文伟见宇文泰只顾埋头逃窜，不免得意，加紧马鞭，又照样呼喊了一声。

  他话音刚落，忽的一声奔雷般的吼声从道左树林中传出。

  “卢老贼！先前让你跑了，今夜我看你往何处逃！”

  一队骑兵似乎等待已久，先是让过了宇文泰等人，随后从道旁跃出，仿佛披着夜色而来，汹涌的漫向道路上的追兵。

  一方蓄势以待，一方先前只顾追击。

  故此，两方很快就撞到了一起。没有令人牙酸的槊锋和甲胄碰撞的金属刺挠声，盖因后来追兵为了提高速度，皆不着甲。

  所以，胜利的判断，根本没有难度，在一轮冲锋过后，当场便有数十骑落马，而且很快，更多的伤亡便也出现了，等窦泰回转整队之时，场中只剩下了几个命好存活，孤零零的骑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