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60页

  “你答应了？”杨暄急忙询问。

  “答应了…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。”温子升缩了缩脖子，感觉自己挺不仗义。

  杨暄听到这里，也长舒了一口气，他面带笑意的说道：“我也早答应贺六浑，去军中为帐下参军，协助裴行台署理军事。”

  “好啊，原来你也是如此闷不吭声！”温子升心中的愧疚感顿消。

  “裴都督你何去何从？”宋游道看向裴衍，正在打闹的杨暄和温子升也停了下来，一齐看向这个地位最高，曾经的军中右都督裴衍。

  “我？”裴衍面带茫然，先前他已经数次上门想要找裴昇攀亲戚，都被挡了回来。

  如今宋游道一问，他顿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。毕竟他非亲非故的，入军为将，必然不可能，然后又不像其他三人，有着其他才能。

  裴衍沉吟片刻，肃然说道：“现下少君前往燕州公学求学，你们又将要入府履职。大都督一人无人看顾，只能由我留下陪伴他了！”

  他面上虽然洒脱，但是心里已然无奈至极，毕竟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。

  第130章 田埂狭长论得失

  所有的讨论落到纸面上，需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。而再从纸面上变成实际层面的施行，则更加的困难。

  在大会过后，无论是赋税制度还是兵制的变革，都在轰轰烈烈的推进。

  要说明一点的是，现在燕州和幽州之地的官署并没有沿照之前的郡县来设置，主要是人口太少，很多县不过数百上千丁口，若是每县都设置官署，会造成极大的官吏浪费。

  所以依照裴昇的意思，将人口都集中到了大城大县之中，一来方便管理，二来也适合防备外州流窜来的乱兵。

  而体现在新行的赋税政策上的好处，则是方便官吏征收，不至于远下乡间跋涉。

  裴昇从田梗上踩过，差点脚一歪就陷入田中，幸好他身手不错，及时调整过来。

  “这田梗拢的也太窄了吧，如何能走的人？”裴昇摇头无语。

  身后的贾思勰仔细解释道：“应是百姓故意为之，毕竟田梗越窄，田亩面积也变相增大了，哪怕只有几分，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欢喜的。”

  这就是所谓的农民式狡猾了。

  “新的赋税制度，已经张贴出去好几天了，百姓反应如何？”裴昇挠了挠脸皮，“是骂还是赞？”

  段荣闻言一笑，“元晖过于小心了，十税三乍听之下比例较高。但是我们只收田租，这其中已经将口算摊入其中，再加上没有其他苛捐杂税。其实并不算多。”

  “若是按照亩产三石算，一户两夫妻，共六十亩田，每年产一百八十石，十税三则为五十四石！”段荣作为主管钱粮的后勤大总管，自然对这些如数家珍，“真正感到吃痛的是那些世族，他们受了优待，保留的田亩更多，要缴纳的田租也更多。”

  “其实只收这些田租，往后过日子，都得捏紧钱袋子咯。”段荣状似不满的叹息。

  “可是农民着实不易。等商业恢复之后，我就会着手开始征收商税，盐、铁由官署专营专卖，酒、茶实行课税。同时还有行商征收的入市税，坐商的店铺税，一应交易行为的佐税。”说到这里，裴昇加重了语气，“当然最为紧要的是赀税（财产税），我必然叫那些富商地主，狠狠出血！”

  “如此，商税就会替代田租成为我们税收最重要的来源。”段荣做恍然大悟模样，但是还是略带遗憾的说道：“可惜都是远水难解近渴，元晖，你还是多抄几个大氏族，那样钱粮来的比较快。”

  裴昇揪了揪段荣的胡须，玩笑道：“我从那些氏族抄来的钱粮物资，可是一分不少全部充公交给你了。子茂你还要这般急切催促我吗？”

  段荣急急呼痛，好不容易才逃脱了裴昇的毒手，躲到了贾思勰身后。

  “同和，平、营两州农事如何？”

  “平州和营州的水稻已经插秧完毕，等到十月间，就能收成第一批稻谷。”贾思勰神色并不轻松，皱着眉头说道：“但是我估计收成会不好。”

  “为何？”

  “北境没有什么好种子，此次平、营两州种植的都是从氏族里搜出来的陈谷，品相并不好。而且时间仓促，晒种、选种、浸种、催芽，全都没有做到位，几乎就是赶在农时末尾，急急种了下去。”

  “只能等待十月收获之后，再行挑选良种。不过这两州之地，确实适合种植水稻，比之南方水田更为优渥。”

  “同和既然断定收成不佳，那岂不是要从其他州调拨粮食过去？”段荣摇头摆脑，“不行，我得先行安排起来。”

  贾思勰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段荣，没有言语。

  郦道元见状失笑道：“子茂错矣，同和岂是这般无谋之人，我猜度这平、营两地大部分田亩种的依旧还是小麦吧？只不过是划出了小部分田来试验种植水稻。”

  “然也。”

  “哎，说话也不说完，害我白担心一场。”段荣翻了翻白眼，反而怪起贾思勰来了。

  裴昇听着身后的声音，踮着脚快走几步，从田埂跳上了大道，脸上显出轻松来。而身后的三个此间一等一的文官大吏却如老小孩打闹不休，踩得袍服下摆尽是泥渍。

  郦道元不堪其扰，也随着裴昇跃上道旁。

  “兵制变革推行的如何？”

  “尚可。就是这一发饷银，我们仓库里的那些财物铜钱顿时紧缩，莫看子茂面上不显，其实他最近日日都在盘算收入支出。”郦道元说到这里眉头微蹙，显然是心有挂碍，“当然，军中兵卒自然是欢腾不已的。”

  “看来兵卒还是喜欢实打实的钱物啊。”裴昇笑了笑，对着郦道元拂胸道：“老师不必忧虑，我先前就曾说过，钱财堆放在仓库里不过死物。只有流动起来，才能创造价值。”

  “为何幽州经过一年发展了，商业还是如此凋敝？就是没有金钱的涌入，如今我们将府库里的钱都发到兵卒手中，他们自然会拿着钱去消费，而消费一旦开始，市场活动才会活跃起来。商业才会发展。”裴昇对着郦道元认真来言，“这也是我为何要改革兵制的原因之一。”

  “听你所言，还有其他原因？”虽然改革兵制这等大事，裴昇早和郦道元知会过，但是裴昇心中深层次的打算，他还真不知道。

  “老师，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兵制是征兵制还是募兵制？”

  “先前是征兵，现在自然是改成募兵制了。”郦道元讶异道，这不是你自己刚刚改革的吗？

  “对，我想说的是，我们先前的兵制，是依靠着均田分田制度基础建立的，兵卒泰半出于农人，他们从军小部分是感恩于我，大部分则是为了维护我分给他们的田地。这等制度，是依托于地方，地域的兵制，就像现在我们军队当中，兵卒就已经隐隐分成了三大派系，御夷镇、燕州、幽州。”

  “兵卒为了保护自家田亩财产而奋战，这不是很好吗？为何还要改？其实我是不太明了的。”段荣也从田间上来，疑惑的发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