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62页

  胡太后看着郑俨述说,以及近在咫尺的脸,嗅着他身上传出来的香粉味道,不免心中一荡。

  “你啊,最近也学的坊间那些服妖浪荡子,尽往脸上涂粉。”胡太后心情转好,伸手往郑俨脸上抹了一下,调笑道:“比我这一妇人,还艳丽多彩。”

  “古言女为悦己者容,下臣以为是错的,这男子也得为悦己者容。”郑俨轻轻捉住胡太后摸他脸的手,沉声说道:“为了陛下,区区容颜装扮算甚,便是小人性命也是陛下的。”

  胡太后听的心花怒放,两只交握的手,禁不住扣在了一起。

  简直是视这显阳殿中诸臣为无物。

  元徽在下,看得愈发愤恨,他忍不住狠狠瞪了徐纥一眼,同样是男宠,你看看人家,再看看自己!真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!

  所幸,郑俨还记得蔡俊送虎骨之时的请求,只是略略和胡太后暧昧了一会,就将话题转回到了裴昇的这份奏报之上。

  “举目皆是平叛不利的消息,唯有裴昇一枝独秀。如此得力之臣,陛下不得不赏啊。”

  胡太后频频点头,对着殿下呼唤道:“尚书令,你意下如何?”

  刚刚被迁为大将军、尚书令不久的义阳王元略,闻声立刻出列,恭敬的先对胡太后施礼,随后又朝着郑俨微微示意,“郑舍人所言及是,微臣以为,可以加镇北将军号,以示其在北境的赫赫战功。”

  “尚书令此言差矣。裴昇本就是北道行台,都督河北诸州军事,如今河北涂炭一地,他非但不能制,还要给他加官,这是何道理!”

  素来与元略不对付的元徽又跳了出来,两人本没有仇怨,只不过原先元徽一人把持朝政,而作为被胡太后提拔的新起之秀,元略难免在权力上对元徽造成了威胁。

  所以,这个把月来,两人相争愈演愈烈。

  元略冷哼一声,他现在的权位和元徽相等,哪里会怕他,正要出声回斥之时。侍中元晏先站了出来,他也是冷哼,根本不看元徽,对着胡太后说道:“城阳王不懂军事,陛下莫要信他胡乱之言。这裴昇坐镇幽州,身侧两州即平、营。所谓攘夷必先安内,他若不平定身周民乱,又如何去河北平乱。”

  “况且,裴昇领命上任不过半年,就有如此功绩,朝堂应该予以嘉奖,而非如城阳王这般苛责。”

  元徽一人难敌四手,顿时气急,再一看,自己的盟友徐纥还战战兢兢的呆立一旁,不由更加恼火,只能无言以对,放弃了和元略、元晏在这件小事上的纠缠。

  胡太后见殿中吵出了结果,睁开了假寐的双眼,懒懒道:“说罢,要赏他一个什么官。”

  郑俨以目示意,元略丝毫不敢耽搁,立刻躬身说道:“我等皆以为,可加镇北将军号,为北讨大都督,都督燕、幽、安、平、营并河北四州诸军事,领冀州刺史。”

  “如此位高权重,需得令他立刻筹措讨伐葛贼之事。不然朝廷必严加问责,不会轻饶。”

  胡太后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。毕竟长久以来,燕北之地尽皆苦寒,河北之地现在又被葛荣占据,丢给裴昇没什么可心疼的,说不准这人还真能平定葛荣,那到时再寻个由头,将他调回洛阳,封个安乐公,岂不是一举两得。

  郑俨见事办成,心中笃定,就倾心服侍起了胡太后来,不再理会朝廷其余事。他之所以,这次如此上赶着帮裴昇,只因为他感觉那虎骨酒的效力愈发的弱了,不知道是自己炮制药材的问题,还是幽州送来虎骨的问题。

  但是问题的根源,寻求裴昇那边帮助总该是无错的。郑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在厚厚香粉之下,都是颓唐的青黑色,若不遮掩,根本见不得人。

  得赶紧催他们送新虎骨来,还有再献个化去青黑面色的药方。

  就在郑俨出神之际,殿中又连续议定了几事,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对元深的问罪,在元徽的极力要求下,甚至要捋起袖子与所有反对之人斗殴的威吓之下。

  洛阳朝堂一致通过了对于元深降贼之罪的认定,褫夺元深一应官职以及广阳王的爵位,所有家人亲故,与元深有牵连,素相委昵之人,全部羁押问责。

  即至退朝,元徽大笑而去,身后诸位臣工面面相觑,虽然心有戚戚,也无人敢为元深发声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破门!”

  位于寿丘里南的广阳王府前,一队披甲兵卒将大门团团围住,然后在队主号令之下,不由分说的将门撞开。

  “住手!你们可知这是何地方!此乃广阳王府!你们如此大胆!是何方宵小,不怕被治罪吗?”门口伺立的门房紧紧阻拦,得到的回应却是甲士们的冷笑和殴打。

  “广阳王府?治罪?”一众甲士如波浪般让开,露出了身后的元徽,他大笑着走了进来,随后变得咬牙切齿。

  “今日之后,就没有广阳王了!而该治罪的是你们等人!”

  “城阳王!你无故闯入我府,你就不怕朝廷责罚!?”一大波人从内院之中走了出来,为首的是个三十岁许的美妇人,隐隐与破门而入的元徽对峙。

  “我方才说的话,你没听到吗?元深降贼了!陛下已经下旨,褫夺元深王爵以及所有官职!”元徽不耐的挖了挖耳朵,对着身前妇人说道:“你们这些家眷,全都要逮捕问罪!”

  “什么!”哀嚎声顿时响起,任谁也想不到,自己大王居然降贼了,元深家眷纷纷变色,胆小者已经瘫倒在地,掩面哭泣了。

  “很好,都在,都在!”元徽仔细盯着府中家眷,然后在心中默数,随后又一挥手,对着甲士下令道:“去,将府中所有躲藏起来的人全部抓出来,特别是女眷,全都送到我面前!”

  “你要作甚!”美妇人惊恐道:“我可是广阳王正妃,琅琊王氏!我父乃故尚书令王恭懿(王肃)!我姊乃宣武帝华恭夫人!”

  “琅琊王氏?”元徽冷笑不止,“呸!我妻也是陇西李氏,不也与那狗儿元深私通!”

  随即他大袖一挥,指着王氏说道:“今日,我就要还元深给我的奇耻大辱!来人,将她们全部押到我车架上!”

  说罢哈哈大笑出门,门外正停着一辆巨大的犊车,四面封闭,只开前后小窗,上有云母装饰,又称云母车,形制比之普通车辆大了数倍,前面更驾五牛,也不知道元徽准备多久了。

  非止是广阳王正妃王氏,其余的滕妾,姬伎,都如待宰羔羊一般被驱赶到这辆大犊车上。

  犊车慢悠悠的绕着洛阳城行进,周边有甲士护卫,无人敢上前,只能遥遥听到车上不时响起的狂笑和抽泣。

  “元深给我的耻辱,今日我就加倍还之,哈哈哈哈!”

  第132章 夺马问平城

  “元徽还真是一条恶狗,咬着人就不放嘴!”

  饶是先前蔡俊送回的情报中简略的写了,洛阳所发生的事情,但是在见了从定州而来的洛阳使者之后,裴昇等人方才清晰了所有细节。

  “幸好元湛去燕州公学了,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言说。”郦道元感慨道,“不过,倒是可以说与元深那老匹夫听,哼,看看他有何反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