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64页

  裴昇倒是能明白贺拔胜和贺拔岳的想法，毕竟这两个人，一个曾经是裴昇的老领导，要知道裴昇的第一个幢主之职，就是贺拔胜提拔的。而贺拔岳本就对着裴昇有竞争之心，如今又怎么甘愿来幽州托庇呢？

  所以这两兄弟必然是把贺拔允这实诚大哥给撇到一边去，两人是早就私下商量好，要舍幽州，去肆州的。

  “贺拔阿兄，无妨无妨。紧要的是他们都安然无恙，这就足够了。”裴昇按了按贺拔允的臂膀，说道：“阿兄若是想要去肆州亦可，无论是随刚刚那契胡使者而去，还是我另外派人护卫，阿兄想何时动身都可以。”

  贺拔允立即变色，挣开了裴昇的手，脸上羞愧难当，更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，“阿昇，你此言岂不是在侮辱我。我贺拔允也是个顶天立地男子，焉能言而无信，置信义于无物！”

  “破胡和阿斗泥放不下心中矜持和倨傲，我可不是如此！”贺拔允忽然俯身，以大礼拜之，“既来幽州，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为你帐下一兵。”

  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高欢，急忙以眼示意裴昇，于是乎，裴昇先是坦然受了贺拔允一礼，然后才扶起了对方，执手而叹。

  高欢趁热打铁，直接开口道：“可泥久在平城。如今虽然平城陷落，但是论及周边形势，此间单数可泥最为知晓。”

  “如今我们正有一物欲向平城取，未知可泥有什么能教我们的？”

  “何物？”

  此问一出，堂中几人齐声说道。

  “马！”

  第133章 我心匪石
  “马？”

  看到众人早有预谋一般的回答，贺拔允也是吓了一跳，然后才回过神来，念叨着这个词。

  平城牧场又称为代郡牧场，创立在道武帝拓跋珪天兴二年（公元398年），拓跋珪两次大破高车族，掳获马、牛、羊等牲畜共计一百九十多万头。之后在平城筑起鹿苑，其范围是南因台阴、北距长城、东包白登、属之西山，在数十里的范围内筑起了北魏第一座国营牧场。

  而今虽然百余年过去，北魏也从平城迁都到了洛阳，但是这牧场却依旧兴盛不衰，丝毫不逊色于后置的河西牧场以及漠南牧场。

  裴昇如今占有幽燕，空有水草丰美的坝上草原，但是却没有闲余马匹可以放牧。

  所以贺拔允一来，顿时引发了众人对平城牧场的渴望。

  其中高欢更是早早就想到这一处，已经屡次和裴昇提起。如今终于借着贺拔允投效之际，顺利把话题引到了这个上面。

  “可是平城并不好攻打！”贺拔允此话一出，自己就先红了脸，因为他正是被乱军攻破平城，逃出来的。

  看到众人都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，贺拔允支支吾吾说道：“我们那是因为城里出了内应，哎，趁着夜色，直接开城门献城。防不胜防，我等为之奈何。”

  “若是他们白日里来攻城，岂是我们对手！”之后便涨红了脸，接连便是难懂的话，什么我们贺拔三兄弟坐镇，谁敢来犯，什么鲜于阿胡一介牧子之类的，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，堂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  “好了，好了。”裴昇眼看贺拔允已经羞愧难当，赶紧制止住了众人，开口正色问道：“那鲜于阿胡是何等人物？”

  “哼，我都说了，高车族一介牧子而已。”贺拔允依旧面带不屑。

  “那他是如何策动的城内内应？”高欢问到了最紧要处。

  “应该说是，城内内应联络的他。”贺拔允深深叹了口气，无奈道。

  “为何？这平城不是大魏元氏龙兴之地吗？不是应该拥护大魏，为何会想着叛乱。”段荣久在幕后，自然没转过弯来，而其他几人都已经猜到几分了。

  “因为孝文帝迁都洛阳了。”裴昇出言解释道：“贺拔阿兄，现在城内只怕没剩多少鲜卑人了吧？更遑论鲜卑贵族。”

  “阿昇说的对。现在平城一带，基本都是高车人。”

  事情说到这里，也渐渐清朗了起来，所谓的平城陷落，其实就是高车一族里应外合。至于为何平城这么多高车人，那就得说到平城牧场了，拓跋珪起这个牧场所用之人就是高车人，共七万多口，平城牧场建好之后，全部被充成了牧子，一直生活在平城附近。

  在迁都洛阳数十年过后，这里已经成了高车族的聚居地。

  所以当鲜于阿胡在朔州起事的消息传来之后，被压制了数百年的恒州高车族，自然也不免动了心思。

  说到鲜于阿胡，听他的名字，就可以看出他出身并不高，甚至阿胡这个名字就是类似阿猫阿狗之类的贱名，但是他的姓就和鲜于修礼一样，并不普通。

  鲜于这个姓原先是汉人大姓，出自子姓，是殷商王族后裔，郡望为幽州渔阳和并州太原。另一个来源则是高车族大姓，属于汉化改姓为氏，是活动于定州、朔州一带的高车种姓。

  就和鲜于修礼一般，鲜于阿胡就靠着一个姓氏简单的掀起了叛乱起义，甚至一举攻下了平城这个大魏旧都，其简单容易令人咋舌。

  “你们若是想攻打平城，恕我直言，很难。且不说平城本身就是大魏旧都，数次扩建，有皇城、京城、郭城三层城池，方圆百多里！而且现在驻守之人，又俱是高车族人，斗心炽烈。须臾不能轻易降服。”

  “谁说我们要打平城了？”高欢飒然一笑，虽然他内心是很想试试用投石车能不能打下平城的。

  “我们要的只是马。”裴昇补充了高欢没说完的话，“阿兄，你不妨说说平城牧场的形势。”

  “牧场位于平城北侧，以武州山和白登山为东西边界，如浑水和羊水交叉流过，方圆数十里，里面牲畜难以计量！”

  贺拔允说到这里，段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，他可正愁自己手上钱粮不足呢。

  “牧场的牧子们居住何处？”裴昇继续来问。

  “沿着牧场，搭毡房穹庐而居。”

  “不住平城内吗？”

  “他们要照料畜牧，怎能常住城内？城内只有少数高车贵种。”贺拔允挤着眉头回忆道：“不过这都是我当初在的时候的情形，现在那鲜于阿胡来了，恐怕城中住的人就多了。”

  “即便是我们只想要马。但是只要我们一出现在牧场，必然会惹动城中守军反应。且不说城中守军有数千，就是牧场内的牧民组织起来，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。”贺拔允还是不能理解裴昇等人的想法以及他们脸上出现的笃定。

  “所以，只能用计谋了。”裴昇按了按贺拔允的臂膀，轻笑一声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燕州公学位于广宁郡城内，是用原先的郡守官署改建的，毕竟燕州刺史段荣也好，燕州都督高欢也罢，大多时间都待在蓟城，这官署与其空置，不如利用起来。

  而所谓的公学，其实分为两个部分，一是七至十二岁的幼龄学童，每日上课时间为巳时（上午十点）到未时（下午四点），公学提供一顿午餐，并且将上课时间放在了最为酷热的中午，留出了清凉的早晚时间，让这些幼童能够帮助家中做些杂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