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181页

  柔然使者看着彭乐骤然变化的神色,以及周遭军士们发出的哄笑声,一时间也不解是什么意思,但是他抚着自己手中的长弓,心中笃定无比。这是他祖父亲手所制,曾受上天赐福,一直传到他手上,握住它,谁也不能在战场打败我!
  伴随着鼓声响起,彭乐迫不及待的纵马冲刺,在获得平城牧场十余万戎马之后,幽州骑军来了个全体换马,特别是玄甲军,所用之马堪称优中选优,此刻在彭乐操控之下,犹如离弦之箭,直射柔然使者。

  而使者也不迟疑,立刻策马往右转去,试图沿着彭乐绕出一个弧线,而在战马驰骋当中,他居然双手舍弃缰绳,只用双脚控制,挽弓对着彭乐连续射击,顷刻之间,已经发出三箭,难怪他有如此自信敢于众人之前,挑战彭乐。

  彭乐不管不顾,埋头直冲,三枚飞箭打在他头上兜鍪,落点相差仿佛,要不是他头大,把兜鍪撑得比较紧,只怕这兜鍪早被这三箭打飞,从而将大好头颅暴露在柔然使者弓矢前。

  直线总比曲线来得短,特别是彭乐这般不要命的冲锋之下,电光火石之间,彭乐已经追到柔然使者三步之内,而这已经进入马槊的攻击范围了。

  彭乐双腿紧紧夹住战马,微微站起,单手持槊只是简单往前一刺,槊尖闪烁,向着柔然使者的后心狠狠剐去!

  “行台,若是伤了使者性命,恐怕与柔然难以交待啊!”将台之上,李裔艰难挪动着自己上身的甲胄,好不容易才来到裴昇面前,对着裴昇惶急说道。

  没想到,得到的回应却是裴昇的一声冷笑。

  非但如此,除他之外,台上一应众人尽皆冷笑,甚至连贾思勰这等憨实老农模样之人,都露出了嘲弄。

  “柔然一介蛮夷,也值得我给他交待?李长史,莫要以为我是那无能大魏。”

  李裔愣愣在场,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。

  而场中的情形又再度起了变化,就在彭乐长槊将至,柔然使者无力抗拒之时,彭乐却主动变化方向,槊尖沿着使者的右肩刺入,连身上皮袄带肉,直接贯穿。

  彭乐更是直接在马镫上站起,借着马力和自身蛮力,一举将那柔然使者,从马上挑了起来,甚至还坚持了片刻,对着四周军士呼喊几声,方才将这柔然使者惯在地上。

  胜负已分。

  但是裴昇依旧不停,一面旌旗丢下,号角声再度响起。原本沉默列阵于后,看着彭乐单挑的玄甲军,应号而动。

  如同漫天黑火一般,朝着不可置信看着地上使者的柔然骑兵烧了过去。

  等玄甲军冲阵结束之后,军中骑兵犹自感到不满,因为他们刚刚速度都还没提到最高,而敌军已经全军覆没。

  在幽州军的震动高呼当中,失魂落魄的柔然使者,顾不得掩住自己伤口,颤抖着还能动弹的手伸向地面缓缓流淌而来的血液,黑的,红的,不知道是哪个柔然骑兵的血,抑或是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的血。

  也就在这欢呼当中,传令兵跑到将台下,送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。

  “有流民乱军,夜寇范阳城,未果,已被念盖卢率军杀退。但是残余部众,依旧盘踞于高阳郡新城。”裴昇将情报展示给众人看,“我以为葛荣会看清形势,没想到还是对我们下手了。”

  “既如此,来而不往非礼也。我们也当还击!”

  裴昇看向李裔,微笑道:“演练终究不如实战,李长史,随我一同南下吧,顺便也送你回定州。”

  今日被震惊数次,以至于现在一脸呆滞的李裔,闻言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,直至骇人的狂笑。

  
 
注:高宗和平三年十二月,因岁除大傩之礼,遂耀兵示武。更为制,令步兵陈于南,骑士陈于北,各击钟鼓,以为节度。其步兵所衣,青赤黄黑别为部队。盾槊矛戟相次周回转易,以相赴就。有飞龙腾蛇之变,为函箱鱼鳞四门之陈,凡十余法。跽起前却,莫不应节。陈毕,南北二军皆鸣鼓角,众尽大噪。各令骑将六人去来挑战,步兵更进退以相拒击,南败北捷,以为盛观。自后踵以为常。——《魏书》·志·礼志之四
   
 
  



 
  第145章 窦泰一夜下三城
  幽州大军南下的速度出乎念贤的想象。

  在他送出情报之后,不到三天,范阳郡守窦泰就已经带着三千骑兵回到了自己的驻守之地。

  也就是说,在收到情报后,窦泰竟是马不停蹄的带兵回来了。

  “郡守……”现在身为范阳郡司马,亦是窦泰直属下级的念贤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迎着窦泰进城。

  但是窦泰见到念贤之后,却只是从策马狂奔变成了纵马小跑,以至于念贤不得不扛着身上沉重铁甲,奋力跟着窦泰跑了起来。

  “盖卢,你依旧领城中步卒守好范阳城,先前做得很好。”

  “那郡守你呢?”念贤勉力问道。

  “我将率军南下攻取新城。”窦泰意气奋发,“我为先锋,自当侵略如火!”

  念贤看着如潮水般涌入范阳城,又如退潮般落去的骑兵,一时停住了脚步楞在原地,而窦泰早已片刻不停,须臾之后,就穿城而出,看不到人影。

  就如窦泰自己所说,他一路急奔,在这日傍晚间,就到达了新城城下。而那些乱糟糟正集聚在新城县中,甚至还在拾柴准备煮晚饭的乱军根本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。

  在突袭之下,这支从瀛州流窜而来的乱军几乎是一战即溃,纷纷向南,也就是瀛州方向逃窜,将这个已经被他们祸害的几如废墟的新城县拱手让出。

  但是对于窦泰来说,一个新城县根本不值得他停留。

  于是在这场突袭过后,他沿着乱军逃窜方向,甚至带着点有意无意的驱赶,一路兵不血刃,直取清苑、永宁二县,最后在深夜,用一场相差无几的突袭,攻占了中山郡蒲阴县之后,方才停了下来。

  此时,不过堪堪过了一夜,天才朦朦亮。窦泰用这一夜的长途奔袭,来证明了自己所说的话,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战术风格,那就是侵略如火般的突袭。

  而他所选择停下的蒲阴县,也是个颇为暧昧的地点,正巧位于定州和瀛州的交界线,往前是中山郡乃至定州最核心的城市卢奴城,往左则是瀛州高阳郡郡治高阳城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此时的葛荣早已经攻占了整个瀛州,如今正驻居在瀛州州治赵都军城(河北河间市),距离河北最核心之地冀州,不过数十里距离而已。

  “啪!”

  葛荣恼怒的将身前案几一脚踢翻,动静之大,怒气之盛骇的帐中诸人,噤若寒蝉。

  “为何幽州军会忽然南下!一夜之间攻占我瀛州三县!”

  葛荣在盛怒之余,还带着不解,自己分别已经非常克制忍让了,要知道,当初宇文泰一伙从他营中逃跑,甚至还杀了他所封的范阳王卢文伟,如此耻辱,他都硬生生忍了下来,没有北上报复。甚至于在瀛州劫掠时,也刻意避免进入幽州地界,只在瀛州腹地活动。

  如今这幽州军居然蹬鼻子上脸,反而带兵先来打自己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