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221页

  “要解决这裴昇，我看也不难，等陛下登临帝位。以新君旨意命其速速返回河北，不就行了？”元鸷看到众人都面色沉重，不耐发声。

  然而此言方出，余人就纷纷摇头反对。

  “如今他占了小平津，已到洛阳南岸，时刻都能兵临城下。若是他引兵隔绝大河南北，我等如何进入洛阳？若进不了洛阳，又如何登基？”元天穆微微蹙眉，显然心中也无计策。

  “那就起兵攻打他，我就不信联合你们尔朱军以及我们洛阳禁军，会打不过他！”元鸷再度发言，不过说完之后，他感觉到场内气氛更凝重了。

  “非是我们打不过，而是不值得。裴昇尽为骑兵，来去如风，围剿不易。若是想要全歼，非得再从并州调兵不可！届时费时费力，反而耽误大事！”元天穆再度反驳。

  “那就分润些好处给他，他不是占有河北之地吗？封他一个河北王！这总够了吧。”元鸷无奈说道，可是众人还是神情寂寂，他不由气恼，拍案而起。

  “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，你们说怎么办吧！”

  场内顿时沉默，只能听到灯芯燃烧时候发出的哔啵声。

  元子攸忽的叹气道，“若非真的没有办法，朕也不想行使此策。”

  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他，只见元子攸从怀中掏出一份已经封好的密信出来，拈在手中，说道：“快马将这份信函送到相州邺城。数日之后，必能令裴昇从洛阳退兵。”

  “真耶？假耶？”元鸷看着这薄薄一封信函，和元子攸笃定神色，不敢置信。

  而一侧的元天穆则心中再度对这将来的皇帝，多添了几分警惕。
  

  许久未说话的尔朱荣，也是眯眼看着元子攸。

  不过，随后他便笑着出声，“陛下足智善谋，臣佩服。不过臣也有一策，可令裴昇乖乖退兵。若是和陛下之策，双管齐下，必然不愁裴昇还在洛阳坏我们大事了。”

  “哦。尔朱卿所言何策？”元子攸闻言一滞，立刻用笑容掩饰过去。

  尔朱荣难得露出了一丝得色，微微拍掌。

  “柔然！”（注）
  ……

  注：柔然，亦称蠕蠕、芮芮、茹茹、蝚蠕等，按史实，北魏都称呼为蠕蠕，这里为了行文方便改为柔然。

  第173章 临行送礼胡太后

  翌日，关于昨夜裴昇军先胜尔朱军，再一战占据小平津的消息，被那些四散的残兵传扬开来，不说一战震惊天下，至少的震的大河南北不敢言语。

  驻守孟津的郑氏兄弟在心惊胆战了一夜之后，也立刻派人上书奏报洛阳朝廷。

  与此同时，裴昇派出的使者，也携带着愤怒和质问进了洛阳。

  “我军本为勤王而来，驻守五杜津，秋毫未犯。为何小平津守将会夜袭我军！这是守将之意？还是洛阳之意？抑或是太后之意！”宣光殿内，郦道约独立正中，振振有辞，丝毫没有往昔的木讷，他就是裴昇派出问罪的使者。

  “我军？”胡太后闻言立刻愤怒，猛地拍击案几。

  郦道约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洛阳派出的天使，真是因为和裴昇一行人待久了，竟然下意识把自己也当成了幽州军。他赶紧朝胡太后躬身，原先莫名的底气立刻泄了一大半。

  但是皇座上的胡太后也只能生气，一大早关于裴昇占据南岸小平津，兵锋直指洛阳的消息已经沸沸扬扬。

  骤闻之下，她也心惊，所以此刻面对着这个口不择言的郦道约，她兀自强压心绪，哼声道：“裴昇派你回来，就是为了斥责朕吗？若是如此，那你就让他尽管攻……”狠话说了一半，也只能含在口中，吐不出来。

  所幸郦道约是个迟钝之人，他没有看到胡太后的异色，只是低头记忆着临行前裴昇交待的事情。

  “裴公有话让我带回来。”

  一侧的徐纥立刻喜上眉梢，他急急问道：“是何话？他是否愿意退兵！？”

  “裴公说，退兵也不是不行。但是他一路南下，兴师动众。若是无功而返，岂不是为人所笑。”郦道约迟缓说话。

  “那他有何条件？”郑俨还是裹得严严实实，此时宣光殿上仅有四人存在，所以他也不用顾忌这直白的交易言语被其他人听到，会作何感想。

  其实，自从胡太后鸩杀元诩之事被揭发，并且擅立元钊为帝之后，这满朝诸公尽皆愕然。如果说先前胡太后上朝时，诸位臣工是被迫不想说话，那么现在就是主动不想言语了，甚至于这几日朝会来的人也愈发少了。现在还在挣扎的，只剩胡太后以及郑、徐二人了。

  郦道约却在这时沉默下来了，盖因他脑袋糊涂，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裴昇所交待的了。

  然后这等神情落在胡太后三人眼前，心中纷纷涌起了奇货可居，坐地起价等言语出来。

  “裴昇本为河东郡公，臣以为可进为河东王。”片刻之后，急着在裴昇处表达善意的徐纥，抢先进言。

  胡太后并没有思考多久，便应允了。虽然自孝文帝改制之后，规定北魏王爵仅限授予道武帝拓跋珪的直系子孙范围之内，除了对南朝降臣还保留着封授为王的惯例，北魏前期大量分封的异姓王都降为公。

  但是如今，箭在眉心，胡太后哪里管什么孝文帝改制，只要能让裴昇退兵，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。

  然而底下的郦道约此时却忽的回忆了重要之处，他急忙拒绝道：“裴公说他功薄力微，且有孝文帝改制在前，不敢受封为王，为一开国郡公即可。”

  殿中其余三人纷纷拧眉，居然还有人拒绝封王的，特别是徐纥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心疼出来，这可是异姓王呐！
  “那就按裴卿所言，由河东郡公升为河东开国郡公，食邑万户。”或许是看讨价还价已经进入正轨，甚至于裴昇还挺有诚意，胡太后赶紧变换了对裴昇的称呼。

  “其余条件，尽可说来。”

  郦道约眨了眨眼睛，缓缓张口，“都督河北并山东诸军事。”

  “可。”

  “使持节，车骑将军。”

  “可。”

  “开府，仪同三司。”

  “可……”胡太后顺口回应，片刻之后心中又有些迟疑，仪同三司自然无所谓，反正这番封官下来，这裴昇不是三公，胜似三公了。而开府就表示着朝廷允许裴昇建立府署并自选僚属，尽管他私下已经这样做了，这般明晃晃承认，也不免有损朝廷颜面。

  但是很快，胡太后就将之抛到脑后了，什么朝廷颜面，比得上她稳坐权位吗？
  “还有其余吗？”见到郦道约停了下来，郑俨追问道，他可不信裴昇胃口只是这么小。

  “还需洛阳供应回程粮秣物资，以及昨晚与小平津守军交战损耗的甲马器械。”郦道约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长长清单，看的郑俨眼皮直跳，这分明是想要掏空大半个洛阳武库和粮仓啊。

  胡太后则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，尽管现在北魏国库已经穷到预徽六年租调了，但是于她而言，国库空了继续征收就是。

  她反而关心起了另外一件事来，“裴卿只为自己加官，他麾下一应将官都不需要吗？不若朕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