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324页

  “孝则，告诉我，我该去何处？”将目光从长安收回，萧宝夤看向柳楷，逃城之路，皆是其所规划的，还有那不知道藏了多久的马匹以及甲士，萧宝夤并不愚蠢，今夜虽说祸端骤起萧墙，但是这柳楷明显是早有预备。

  “长安被占，相当于雍州已失。”柳楷微微闭眼，心中其实也是异常的恼怒，他也万万没想到，形势怎么会急转直下，半日时间，这贺拔岳就能攻入城中！他连联络裴衍的信函都还写完呢。

  “华州不必说，肯定是落入贺拔岳手中了，所以绝对不能往北走。而北面的高平镇和豳州皆是万俟丑奴所有，岐州与雍州一路直通，根本无险可守，也不能去。”柳楷喘匀了气息，对着萧宝夤说道：“大王，我们能去的唯有顺着灞水河谷往东南，走商洛通道，去武关，去洛州！然后再寻机联络裴衍，再谋关中。”

  萧宝夤死死盯着柳楷，半晌后，才疲惫叹息，“再谋关中……或许吧。”

  他抬头看着天空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色。

  第245章 娶妻纳妾人生事（加更）

  段荣抬头，透过翠绿的树荫缝隙，看到了天空瓦蓝的一色，几朵白云亮得发光。

  这是在洛阳内城永和里。永和里前后连绵，共有六宅院落。此地自裴昇入洛阳之后，本来只有他一人居住，后来段荣入洛选择居所之时，毫不客气和犹豫的选择了永和里，成了裴昇邻居。

  于是乎，其他几位譬如高欢、李虎、彭乐也纷纷搬了进来，唯有于谨还是自得其乐的住在义井里。

  段荣甩了甩头，用力眨了眨被天光闪得有些发晃的眼睛，抱着一摞的文书，穿过桐杨夹植的小道，往裴昇居所走去。

  今日并非朝会之日，本来段荣也是在家中休沐，奈何偏偏有几人陆续上门，所说的还都是同一件事。几番深思之后，段荣自觉事情重大，必须与裴昇相商，这才寻门而来。

  “什么？不在？”段荣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小侍女，“你可知道丞相去哪里了？”

  话甫一出口，段荣便觉得失言，果然，小侍女瞪着茫然的双眼频频摇头。

  “那他是一人出去的？还是与宇文夫人一起出去的？”

  “一起的。”这个问题，小侍女倒是回答的快。

  段荣摇了摇头，捏着手中那叠文书，一脸的愁容。你倒是逍遥自在，陪娇妻去玩耍，奈何老夫还得为你操碎了心。

  他站在屋檐之下，一缕缕风穿堂过室，最后拂过院中的池水碧波，带来了阵阵清凉之意，蝉鸣此起彼伏，直叫人昏昏欲眠。

  不行！段荣陡然一惊，挥袖直接往高欢处走去。

  “贺六浑，你来看看这些。”段荣将手中文书散开，在高欢面前排成一列。

  “此为何物？”高欢微微皱眉，看着段荣严肃神色，还以为是哪里发来的急件战报，连忙捻起一份细细读了起来，片刻之后，面色就变得哭笑不得起来。

  “这……你给我看这个作甚，要看也是丞相看啊。你我看，成何体统！”

  “那还不是因为阿昇不在吗？再说了，你我都是年长之人。善长又不在洛阳，得该我们担负起来。”段荣捋了捋下巴，一副长辈做派。

  “可是，这乃是内宅之事。你我岂能随意插手！往大了说，这在以后，便是宫闱之事。”高欢捏着额角，头疼不已。

  “我们怎么算插手，只算是筛选。”段荣吹胡子瞪眼，点着案几上的文书说道：“毕竟娶妻当娶贤。这些女郎，虽然不能为妻，即便为滕妾，亦当要贤明。我等若是不先筛选一番，往后阿昇后宅不宁，岂不是你我之错？”

  高欢摇头不止，加上叹气不止，许久之后，才说道：“丞相与宇文夫人感情甚笃，只怕他现在不会纳妾。”

  “这由不得他！”段荣大手一挥，“我入洛之前，在定州和善长彻夜详谈。其中最为重要一事，就是此事。你可别忘了，阿昇今年也年满二十了，而他成婚也迄两载。子嗣呢？毫无动静！如何不让人忧心。”

  高欢苦笑道：“子茂何必如此急躁，你看我，二十五岁方有阿惠。你自己呢，不也是三十多岁，才生的铁伐！丞相尚无子嗣，那是因为我们连年在外征战，得不到空闲。”

  “如今诸事已经安定，我预测一两年之内，肯定没有大的战事。便是些小战事，也勿需丞相亲上战场。所以，这子嗣之事，不过水到渠成。”

  “岂能拿你我相比。彼时的你我不过乡野村夫，早生晚生，都是一样，而阿昇却不同。难道你非要我说的明白？早点有子嗣，不止你我，所有人都会心安！所以我说的，就是要趁着这段安定时日，让阿昇多纳些妾室，如此才能早些生出子嗣。”段荣一脸的肃穆神色。

  高欢无可奈何，只得再度叹气之后，认真言说：“你所说的我都懂，也支持，但是丞相其人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这等私密事，从来不愿他人插手，要不然当初他娶宇文夫人，何必拖延那么久。你我说的太多，没准还会惹出祸事。”

  段荣一愣，看着高欢认真表情，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。

  “你们两个大男子，做事怎得这么不利落。整日担忧这个，惧怕那个。我看你们上战场，不也是果敢决毅。难道阿昇会因为这等事，就责怪和惩处你们吗？”娄昭君的清脆声音从后传来，只见她从堂侧厢房转出，也不知道偷听多久了。

  这一句话说得高欢脸上讪讪，说的段荣陡然振奋。

  “我们和阿昇虽有主从之别，但是亦可算是通家之谊。裴翁早逝，郦公远在河北，这等人生大事，我们不为他操持，谁来操持？你若是不敢去说，我来说！”娄昭君一个指头点开高欢的脑袋，自顾自的翻看起了段荣带来的文书。

  “嗯，赵郡李氏女，荥阳郑氏女，博陵崔氏女，清河崔氏女，陇西李氏女，还有一个太原王氏女……”娄昭君翻看一遭后，感叹道：“怎得都是高门世族。”

  “这是自然，不是高门。又有谁能配得上现在的阿昇呢？我早已经细细研究过了，这几位女郎，均是年龄合适，长相嘛，看其出身，就知道也不会是丑陋容颜。如今就是担心这品德如何，真是愁煞我也。”段荣来回踱步，时不时凑上前去，和娄昭君交头接耳讨论几句，活像个地地道道的长舌妇。

  “可惜了，咱怀朔人都无有适龄女郎。”娄昭君反手拍了拍案几，大为嗟叹。

  “过犹不及，此话不可再说了。”被两人丢在一旁的高欢，顿时低喝出声。

  “我也只不过感叹一句罢了。”娄昭君微微挑眉，瞥了高欢一眼，旋即又转变了话题来，“我记得文彬和子兴，也都还未婚娶。”

  “何止是他们两个，期弥头和黑獭亦是如此。唉，这些个不会是都要学阿昇一般，拖上许久方才娶妻吧？这可不行！”段荣顿时感觉深深的苦恼和压力。

  高欢已经看不下去了，直接起身往外走去，刚到门口，身后就传来了娄昭君的喝声，“事还未商议完，你便要去何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