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352页

  裴昇微微颔首，随即就带着玄甲军片刻不停的往兖州而去，如今羊侃一去，自己和青、齐之地再无阻碍，先行一步的于谨等人，早已经在瑕丘等着自己，筹谋青、齐之战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关于裴昇短短一月之间先灭南朝陈庆之北伐军，后平羊侃泰山之乱的消息，甫一传开，就造成了青州和齐州极大的震撼，更别说其人亲自领兵驻扎兖州，所显现出来的咄咄逼人之势，无不令人心惊。

  甚至于在这等震撼之下，只有两个郡的南青州直接献州而降，以及斛律光袭取南朝郁州成功就显得不值一提了。

  而这种逼人的态势，也引发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，割据青、齐之地的邢杲和退缩光州的渤海高氏合流联盟了。没有消息显示是谁家先起的头，两家虽然不久前有些龌龊，但是毕竟同属于河北世族，根子上是连着的，此刻面对着裴昇的巨大压力，联盟自然是情理之中。

  有情理之中，自然也有意料之外，却是葛荣在听闻联盟之事后，也派遣了使者想要加入。更让人意外的则是，这使者乃是骗了尔朱世隆，拐了其妻儿的刘灵助。

  “看来青州过的也甚是凄惨。”刘灵助将目光从街边躺着不动，不知是死是活该称人还是尸体的物事上面收回，冷哼说道。

  他此时所在乃是青州州治东阳城（后世益都），作为一州州治非但没有应有的繁华景象，反而四处都是瘦骨嶙峋，毫无神采的黔首百姓。间或从街头巷尾策马飞奔过几个稍微健壮之人，身上无不绑着一条青带子，带尾飘飘，一眼就能认出是邢杲义军，也就是被所谓的沓榆贼。

  “自然是比不上我们冀州。”身前一位亲随听到刘灵助的话，急忙奉承起来，“特别是太师来了之后，更是鬼魅辟易，风调雨顺，百战百胜……”

  刘灵助不置可否，没有理会这等粗鄙的马屁之词。他自从投奔葛荣之后，靠着一手方术戏法以及卜筮之术，很快就获得其信任，并被封为太师。但是其心并不满足，一个割据几郡之地所谓天子的太师，不过是挂着名头聊以自慰而已。

  若是能够助其成大事！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太师，那就不得了了。刘灵助曾悄悄给葛荣卜筮过，显示其人确实能得天下。所以他才不辞艰辛，千里投奔。

  或许是想得过于入神，以至于刘灵助在街道拐角处，居然被人撞了个满怀，硬生生的跌了一跤。等其回过神，将要发怒之时，肇事之人早已经埋着头慌里慌张的狂奔而去，只能勉强看到其人一张粗疏而稚嫩的面容。

  “太师，没事吧？”几名随从也是慌里慌张的上前，七手八脚的将刘灵助扶起来。

  “滚滚滚，被撞的时候，都不见你们速度这么快！”刘灵助无能狂怒，一阵劈头盖脸的斥骂之后，却又忍不住回忆起刚刚那小子的面相，真是凶戾啊，如鹰如犬，更如一把出鞘就要见血的刀，就是不知道会为何人所使。

  甩了甩头，将这等琐事抛之脑后，刘灵助重新整了整衣裳，继续向着城中官寺走去，这已经是其人第三次上门拜见了，先前两次都无功而返，也不知道此次是否会有结果。

  “正该趁着他初来乍到之时，尽起大军与之决战！如你这般拖拖拉拉，怎么能赢？兵贵神速的道理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
  刚刚走到官寺大堂前，就有一声爆裂的呼喊声传来，刘灵助顿时感到头疼，苦也，今日居然高昂也在。

  “尽起大军？说的容易，粮秣从何来？甲胄兵器从何来？战马从何来？”与高昂相对，反驳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有力，正是青州现在之主，邢杲。

  “你还好意思说粮秣，占了青州和齐州，居然不事生产，只知道一味掠夺。如此做派，和匪徒何异？真是枉称世族，与你同为河北人，我甚是羞愧。”高昂冷哼连连，脸上更全是不屑神色，“早知道当初就不把青州让给你了。”

  “笑话，让给我？那是我打下来的！不知道是谁，在战场上被我催赶的四处逃窜。”邢杲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，“居然还好意思说我像匪徒？不知道是谁从小就劫掠乡里，害的自家老父屡屡入狱！”

  “你！”

  眼看着局势愈发的剑拔弩张，一直端坐不言的高乾重重拍案，直指高昂说道：“你先回去，此间事不用你来商议了。”

  高昂怒目看着自家长兄，片刻之后，带着气性拂袖而走，等到门口，看见一身白衣宽袍宛如神仙中人的刘灵助，愈发生气，直接停足盯着刘灵助直视不放。对于这个肆掠自家故土冀州的葛荣所派出的使者，他是从头到脚看不顺眼，如今恰逢气头上，又怎么会有好表情。

  刘灵助压抑住内心的恐慌，微微拱手致意，做足了姿态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人给手撕了。

  所幸高乾举步出门来迎，才让高昂无奈而走。

  “我家阿弟过于粗疏，还望太师见谅。”相比高昂，高乾说起话来就如沐春风了。而刘灵助能在尔朱荣集团中混的如鱼得水，自然也是深谙语言艺术。于是乎，两人连连客套，都如滑不溜手的鱼，说了半天，全是无用之词。

  坐于上首的邢杲捏着眉角，心中不耐之下，敲了敲案几，将两人谈话停下之后，开口说道：“这联盟之事该决定了，敖曹虽然说话难听，但是有一点说的不错，那就是时间急迫。再不能这般拖拖拉拉了。”

  “仲明之意，就是同意了？”高乾微微抬眉。

  “多一人，就多一分力。裴昇……不是你我单独能敌的。”邢杲其实心中甚是郁闷，自己才做了多久的汉王，不过区区四个月，屁股还没坐热，就迎来了裴昇大举攻伐。

  “既然仲明同意了，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。”高乾缓缓而言。

  此言一出，本该雀跃的刘灵助却没有丝毫的高兴，因为他早就熟悉高乾这等人了，必然还有下文。

  果不其然，微微一顿之后，高乾继续说话，“但是三家联盟，便是仲明也不过称王，而我高氏只是刺史而已。你家葛天子可是称帝，地位悬殊，又该如何平衡？”

  刘灵助微笑起身，拱手说道：“这好说，我出使之前，我家陛下曾交待，若是联盟能成，他愿意改称为王，是为齐王。如此，乾邕兄可否满意？”

  高乾眼睛一眯，心中暗衬看来葛荣日子也并不好过，为了联盟居然甘愿降阶为王。装着思量片刻之后，高乾自然是堆笑颔首同意。

  “那如此联盟就算成了？不过我们两家都是王，岂能让高氏独独为一刺史，不如你们也称王吧？”刘灵助眉毛一挑，出言建议。

  “是啊，不就是一个王吗？你们担心个什么？”邢杲不耐拍案。

  高乾沉默一时，思量半晌之后，方才开口，“也好，那我们就称，渤海王！”

  第265章 为民，当大义灭亲
  联盟初定，自然需要庆贺。

  邢杲连连呼喝，顿时便有仆役婢女低头捧着各式新鲜蔬果，肉脯热饼以及清酒而来。

  伴着院外明媚秋光，三人齐齐举杯，倒也颇有些飒爽潇洒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