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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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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4页
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374页
“这些河流、田亩才是故土,而不是盘踞其上吸血的世族们。”郦道元伸手指去,远处平野上,依稀能看到许多农人正在翻垦着土地,虽然此时并不是播种的季节,但是青州的田亩早已经抛荒许久,杂草丛生,若是不趁着冬季斩草除根,势必赶不上明年春种,更遑论丰收了。
“青州世族不过跳梁小丑,纵然上蹿下跳也做不了什么。难的还是这些沙门。”裴昇也伸手指向一处,那是贯穿南北,纵横青齐大地的直道,上面正埋头跋涉着许多黑衣人,有单人成行的,亦有成群结队的,所有人目的地都一致,即是裴昇指定辩经大会所在。
这些僧人脸上神色肃穆而热烈,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庄严的朝圣之旅。而道旁田亩中那些垦土百姓,一见到这些僧人,都纷纷丢下手中农具,俯首行礼,虔诚之色溢于言表。
“破山中佛易,破心中佛难啊,老师。”裴昇收回目光,悠然一叹。
这便是裴昇一定要办辩经大会的缘由了,强行推行法令固然可以,但若不能破除百姓心中佛教的神圣性和崇高性,那么时间一长,官吏懈怠,法令失效也是必然之事,届时崇佛之事肯定加倍反弹。
唯有让百姓认知到佛教并不神秘,轮回因果纯属子虚乌有,拜佛也不能得到庇佑,抑佛之事才能长久的持续下去。是的,裴昇已经想明白了,灭佛不过是一时手段,抑佛才是长久之策。当然这并不是一代人就可以完成的,毕竟在现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谈唯物主义,过于缥缈和不现实。裴昇只想奠定一个基础,让后人能够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罢了。
绕着东阳城继续走了一圈,直到将郦道元的少年回忆全部走完一遍之后,两人休憩一夜后,隔日也往大河畔赶去,此时已经是十月十四,距离辩经大会只剩三日。
而越靠近大河畔的会场,平野之中所见的黑衣僧人也越多,在裴昇眼里,这些都是开在大地上的朵朵黑色毒花。
……
共和元年,十月十七,立冬。
大河上水气弥漫,升腾到半空,便被北风倒卷,吹成各种形状。此时刚入辰时,天边的朝阳还没有完全放亮,阳光寡淡,显得有些苍白。
一如这萧瑟的风景,高台上也是萧肃异常。
到场之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方阵,一方黑压压一片,正是从各地赶来汇聚的僧人。一方人数不多,只有寥寥几个,但都身着红色绫服官袍,神态轻松而恣意,赫然是今日大会辩主邢邵及其同伴。
夹在两者之间的则是青州本地豪族世家,不比僧人的肃穆和邢邵的从容,他们脸色都带着些畏缩之意,似乎一个不好就要拔腿跑路。
而除了这三方,坐北朝南,身后奔腾着滚滚大河的自然就是裴昇的座位。从来环护左右的玄甲军今日在甲士罩了白袍,以示和沙门的区别,便是裴昇身边几个将领也换上了高冠宽袍,一番雍容的士大夫模样。
一声磬响。
往昔吹惯号角的崔说端着玉磬,颇有些不自在的立在场中,开口言道:“辩经开始。”
话音落下许久,唯有磬声余绕,却不见有人起身,上首坐着的裴昇脸上挂笑,环视一圈之后,翩翩说道:“为何无人发言,难道你们来此就是为了听这涛声,吹这江风?还是说你们未辩便已经理屈,甘愿认输?”
此言一出,顿时骚动不断,未几时,沙门方阵之中,便有一僧人昂然起身,凛然相对,当然不是对裴昇,而是指向邢邵,愤然出言道:“汝一乳口小儿,不识佛法,不辨真如,有何高论能为辩主?如此肆意妄言,就不怕沉溺轮回不得拯救?我劝你还是早早礼佛崇拜,方能赎罪,不得报应!”
邢邵拂袖而起,款款走至场中,一手指天,一手指着发问之僧,“佛是何人?佛又在何处?若是有佛,为何他不现身与我同台而论?若是有报应,为何白日之下无有迅雷电齑我这谤佛之人?若是有轮回,那你可还曾记得你之前世?若是你能记得前世,那么你还是你吗?我只问你一句,那你是今人还是古人?亦或者不是人!?”
一连串的反问直接说的这个僧人哑口无言,身边其余僧人立刻恼怒的将这人拉到身后。本来由哪些人出列辩论,他们都已经商议安排妥当了,哪知道在裴昇威压之下,众僧人不免惊骇,以至于安排好的僧人晚出来一步,却被刚刚那个僧人率先发言。要知道这人不过是个被逐出洛阳的草包僧人!哪里能上的了台,果不其然,被邢邵抓住一顿输出,直接先声夺人。
邢邵缓了口气,回身对着众人一礼,“我之主张,神之在人,犹光之在烛,烛尽则光穷,人死则神灭。既然神灭,自然也无因果报应,自然也无佛!”
“神灭之论大谬也,应是形神相异,形神非一。若言神灭,何以知其灭也?”一道声音缓缓升起,众人目光一聚,却是一个头挽发髻,身上却披着僧袍的怪异男子,赫然是个带发修行的居士,只见其人发问之后便对着裴昇施礼道:“在下琅邪王仲宝,师从僧旻高德。”
“僧旻,乃是南朝名僧,与法云、智藏被誉为南朝三大法师。”于谨凑近裴昇,小声介绍,自从要办这辩经大会,他便早早的收集好了各方情报消息。
裴昇冷哼一声,“原来是南朝人,待会散会之后,不要放他离去,捉起来拷问南朝情报……”
于谨面不改色,微微颔首。
两人的窃窃私语没有阻碍场中邢邵的发挥,只见其人晒笑道:“神即形也,形即神也。是以形存则神存,形谢则神灭也。二者名字虽然不同,但实则一致,正是所谓形神不二,不可分离。形体存在,精神才存在,形体衰亡,精神也就归于消灭。”
“若是形神相异,那我且问你,你此时立于台上的是形还是神?若是只有其形而无神,你是如何思索、如何开口辩难的?若是只有其神而无形,那么日光之下,这明晃晃的影子又是从何而来的?”
邢邵边说边往王仲宝走去,直到步入他身前三尺,重重踩在其人影子上面,行为狂放不羁,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文尔雅,与其处于同一方阵的同伴,立刻开始大声叫好鼓噪起来。这些同伴不是别人,正是杨铉之、温子升、韩皎、魏收几人,其中杨铉之更是喜色浓郁,与有荣焉。而其他三人则在叫好之际,手中不停,记录着场中一言一句,只待事后整理成册刊行北境。
王仲宝脸色青红一阵,咬牙半天还是无言以对,只得惭愧而退。
沙门方阵愈发的躁动不安起来,随后马上又派出了数名僧人,有青州本地的,有从陕州远道而来的,却都一一败在邢邵口下。随着日头越升越高,温度渐起,场间气氛却越发的冰冷下来。
“崇圣侯,崇圣侯……”就在此时,作壁上观看了半天戏的青州世族方阵却开始躁动起来,只见一个身穿胡服做武人装扮的年轻男子,伸着头低声呼唤,然而连叠的叫声直如泥牛入海。他所呼喊之人,跪坐在最前列,微阖双眼,好像形在而神无,一点回应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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