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兵到大帝，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410页

  这一路行来，各种消息汇聚，却令他开始心神摇曳，战战兢兢。百战百胜的战绩且不论，重新统一北境的功绩也不说，单看裴昇年龄之轻，崛起之快，就让他不停咂舌。

  “我家大王……”使者一番施礼之后，便恭敬开口。

  “哪个大王？”裴昇眉梢一挑，神色如刀。

  “我家伏连筹大王……”使者心中一悚，眉心寒意森森，忐忑之感顿时涌上来，双脚一麻，居然直接跪拜在地，边叩头，边解释道：“不是自家称的大王，是昔年洛阳的孝文皇帝封的吐谷浑王，我等从不敢逾越。”

  “还在虚言诓骗我？”裴昇缓缓摇头，对着使者说道：“你以为我不知道，伏连筹效仿中原体制，设置百官，与其他邻国文书皆称为制？这是明称大王，实为天子！”

  “你可知道死在我幽州军手中的天子、诸王有多少？”裴昇起身走至使者身前，居高临下，“设使国家无我，不知当几人称王，几人称帝！”

  “回去告诉伏连筹，从今以后不得称王，西海郡公降为西海郡侯。一应进贡悉如前样，若是再有任何逾越和不恭，我麾下兵卒可不惮再取一可汗首级。”

  说罢，便兀自出帐而走，徒留这吐谷浑使者在原地抖若筛糠，久久不能言语，与其交好的那两个凉州官吏，亦是一头冷汗淋漓，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。

  他们都明白，从今以后，北境之中，只能有一个王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在吐谷浑使者惶惶然奔回西海之时，三路大军正在陆续归来。与此同时，裴昇也将自己称王的吉日，定在了二月二，所谓龙抬头这天。

  至于王号当然是唐，也只能是唐！

  在裴昇昔年被封为河东郡公之爵开始，就决定了往后王号不是晋就是唐。《史记·晋世家》说：唐在河、汾之东，方百里。此唐即是周成王封其弟叔虞之地，也就是“桐叶封弟”故事，叔虞因此被称为唐叔虞，后来其子燮父继位后改国号为晋。所以说唐正是晋的爸爸！
  诏令传到北境各地府衙官吏手中，露布也在街头巷尾、乡里闾中贴出。从洛阳到长安，从幽燕到恒朔，从河北到山西，从山东到关陇，有人叹息、有人感慨、有人遗憾，更多是那些黔首百姓，对于他们来说，谁称王谁称帝俱不关心，只要不再战乱，风调雨顺，能种出粮食，吃饱饭便是最大乐事。

  当然不是说所有百姓都是无心之人，毕竟裴昇还是行了不少仁政的。于是乎，正月春节里未曾燃烧完的竹子，又被搬了出来，甚至于洛阳城里，一时竹贵。清脆的爆竹之声，彻夜不息，仿佛春节又至，欢腾再起。

  正是，旧历已去，新历到来。

  第304章 春风又绿五丈原

  共和二年（公元529年），春，二月二，甲寅。

  长安城内，车马辚辚，旗帜烈烈。除了各州刺史方伯需要留守，余下大半个洛阳朝堂百官尽皆到齐。长安士民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了，抬头尽是红袍，回首便是漆纱。直叫人想起了长安昔年为天下首都的往事。

  在称王仪式刚刚开始筹备阶段，门下侍中段荣就抢先跑来，作为各种典仪的爱好者，一切神神怪怪的达人，他早已经翻遍了前代制度，正准备在礼仪上加点料，稍稍逾制，往称帝典仪上多靠靠，结果就接到了裴昇的吩咐，尽量简单即可。

  尽管裴昇说要简单，但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有的，例如三辞三让的惯例。几番来回之后，时间终于到了二月初二，料峭春风吹面寒，却冷却不了所有人脸上的笑意。

  自霸城门入长安，随后沿着直道往西，来到龙首原上的汉未央宫遗址，这里早早已经堆筑了一个高台。文武百官，公卿贵胄，纷纷拾阶而上，以裴昇为首，排列整齐，一派肃穆。

  身后朝阳缓缓而起，身前所见尽是汉家宫阙，不知道这一刻，有多少人心生感慨，便是往日里冷脸的于谨也长长吸气不止。而感性如高欢，早已经扶住身边段荣臂膀，捏的段荣暗暗咬牙。唯有裴昇依旧不苟言笑，一如站在其身后第一位的郦道元。

  随着日头渐起，简单的称王仪式很快就结束了，但是众人反而愈发的热切起来。称王之后必然要改制，加之关陇新附，忽然多了近一半的地盘，肯定会进行大量的人事调整。

  在裴昇看来，所谓的改制其实他很早就开始做了，今日不过是重新确定下来，便是三省六部制。

  相比于汉朝的三公九卿制，三省六部制进步不可谓不大。汉代九卿，就名义论，只是办理皇室内廷事的家务官，唐代始正式有六部尚书，显然成为管理国家政务的机构，不像汉代只似皇帝的侍从。

  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对于政府之中的相权分配，汉朝有宰相之职，一人掌握全国行政大权，就如同百官领袖。唐代则没有独立宰相之职，而是把相权分别操掌于几个部门，由许多人来共同负责。

  所以裴昇称王之后，首先就是卸除丞相之职，且不再设立。而三省长官除了中书令郦道元、门下侍中段荣不变，原先没有设立的尚书令由高欢担任。此外，三人爵位纷纷更进一步，郦道元为范阳郡公、段荣为姑臧县公、高欢为蓨县公。

  三省长官除了负责各省政事之外，至为重要一点乃是针对国家大事举行联席会议，亦即政事堂。除去三省长官以及侍郎、左右仆射都需要出席，也有其他较低级官员可以挂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”或“参知机务”之衔参与政事堂会议。当然这些人选，由裴昇指定，暂时只二人，杨愔和苏绰。

  于谨进位尚书左仆射，封高陵县侯，贾思勰进位尚书右仆射，封益都县侯，除贾思勰依旧兼领户部尚书之外，余者先前所兼的六部尚书衔全部卸任。

  宇文颢为兵部尚书、斛律金为工部尚书、崔巨伦为吏部尚书、贺拔允为刑部尚书、韩翁为礼部尚书。

  设御史台，以原刑部侍郎宋游道为御史大夫，独立于三省之外。行巡察之职，内察朝堂，外巡州郡地方。

  窦泰为西北道行台，使持节，雍州刺史，捍殊县侯，都督泾华豳夏四州诸军事，坐镇关中。裴衍为秦州刺史，都督凉河原岐四州诸军事。

  李虎为淮南道行台，使持节，徐州刺史，襄武县侯，都督青兖豫荆四州诸军事，斛律光为水军大都督，统领北境所有水军事务。

  除此之外，各州郡撤小并大，尤以关陇之地为甚，例如撤北华州，并入华州；撤西安州，并入豳州；撤梁州，并入岐州；撤洛州，并入荆州。

  同时，各州方伯刺史也进行了大量的调整。除侯景为豫州刺史、独孤如愿调回洛阳为河南尹、王思政为并州刺史、宇文泰为幽州刺史、长孙稚为定州刺史、李元忠为相州刺史、怡峰为华州刺史、韦孝宽为岐州刺史、尧雄为汾州刺史、任祥为原州刺史、万俟洛为灵州刺史、李檦为凉州刺史，梁览和源子雍依旧为河州刺史、夏州刺史。

  并有诸多将领依据军功，分别晋升受爵，封侯食邑、郡守将军，不一而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