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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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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镇兵到大帝,朕这一生如履薄冰_第504页
“这便是我这个当老师的,教给你的最后一课。你要切记,切记。”
郦道元的神色重新松软下来,方才的严厉姿态似乎如昙花在夜间绽放,只是一瞬而已。唯有他紧紧抓住裴昇的手,似乎还在继续传递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。
裴昇感受着这股震颤,觉得心中情绪难以压抑,从未当人面哭泣过的他,只感到酸意上扬,眼眶赤红。
“你看看你,刚刚和你说过要无情。怎得还变本加厉的柔弱起来?浑不似个北地男儿。我们燕赵男子,向来只流血,不流泪。”郦道元捏起袖子,想要擦拭裴昇脸颊。裴昇急忙低头来迎,而就是这么一垂头,几滴泪珠再也蓄不住,点点坠落。
“但是,谁又能真正做到圣人无情呢?其实我呀,也是喜欢当初那个在御夷镇,嬉皮笑脸对着我咋咋呼呼的你。不过,人生在世,都身不由己。既然你站在了这个位置,就只能委屈自己了。今夜,我就将你的眼泪拭干,往后你可不能再哭了。”
郦道元轻轻拍着裴昇,看着这个如雄狮般长大,此刻却如白兔般泪流不已的学生,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笑容。
时值五月,春去夏来,星移斗转,夜空深湛,人间灯火零落,唯有星汉亘远。
这正是:天若有情天亦老,人间正道是沧桑。
第369章 三皇五帝寻常事
五月初五,端午节,一年之中最恶之日,也是裴昇登基称帝之日。
刚至寅时,天色未明,偌大的洛阳城内,就开始沸腾起来,不止是四方八夷齐聚而来的百官、使臣,就连城中百姓,也早已经按捺不住。
各级官员都穿上了提前数日配发的礼服,然后按照不同的品制地位,于不同的地点等候。由远及近,离阖闾门越近,就代表着地位越高。
刚刚从陇西调回洛阳的祖珽,踮着脚往街道远处眺望。他的职位并不高,当然也就离得远,由于生了一张臭嘴,放诞无忌,压制不住自己尖酸刻薄的脾性,致使身在关陇的祖珽并没能被选上,跟随窦泰伐蜀,自然也就没能混上一份军功。
在过去三年时间,祖珽屡升屡降,最高不过一曹主管,最低都能混去管理马厩。因为嘴贱,得罪遍了所有上司,被各方嫌弃,致使辗转各地基层,差点就要将陇西所有地方走遍。
眼看着就要如此这般的在陇西蹉跎一生,好友裴让之伸出了援手,以其文章典雅,词藻雄健为由,向国史令魏收举荐。彼时的魏收奉命准备编撰魏史和梁史,正发愁麾下无人可用。
他也早早闻说了祖珽文采,当然也包括他的臭脾气。不过,曾担任第一届秋闱副考官,自认是祖珽座师的魏收,倒是有这一份自信,能够管制住祖珽,所以在几番思索,并呈报裴昇,最后得到应允后,将祖珽调回了洛阳,不过职位只是小小的郎中而已。
“那魏收老儿!”想到这里,祖珽放下了脚跟,满脸的不服,“文才胆略皆不如我,居然能当国史令!?还不是占了早年从龙的便宜!若是我祖珽早出生几年,别说国史令了,就是礼部尚书的位置,也当是我来做。哪里会像现在这样,排位置都排到内城根,差点就和外城那些黔首为伍了!”
阖闾门外,铜驼大街道侧,身穿妥帖礼服,满脸红润,仿佛越活越年轻的韩翁,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。他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天,几点疏星闪烁,夜风也并不寒冷,这正是最好的天气,怎生自己会突然发悚?
想不明白的他,摇了摇头,目光往前。作为礼部尚书,他的位置自然够前,不过依旧难称最前。在他身前不远处,紧紧挨着阖闾门的是一小波人,他们便是三省长官以及几位拥有灭国功勋的重臣。
而在这些人跟前,是一辆特制的轺车,四面用厚纱围得密不透风,难以看清里面乘坐之人。韩翁当然知道,坐在里面的乃是太傅郦道元,本来如他一样特赐轺车代行的还有太师裴佗,不过,裴佗早在共和三年(公元530年)就已经去世,所以当今之世,有此殊荣的唯剩郦道元了。
不过,郦道元本人似乎并不想要这等殊荣,正自兴致昂扬打量周遭的韩翁,忽然听到了一阵骚动。认真去看,才看到郦道元颤颤巍巍的想要下车,要和其他人一样徒步。
韩翁心神一悚,郦道元身体衰老孱弱,天不假年,早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之事了。便是裴昇特意赐车,也是想让他更舒坦一些,若是任由郦道元下车,在今天这大日子里,出现什么问题,那可如何是好。
念及此处,韩翁急忙上前,和他一样,其余几位六部尚书,也纷纷涌了过去。
“郦公!”高欢神色惶急,双手虚张着,挡在郦道元身前,“你与我们不同!无需下车。”
“我有何不同?”郦道元瞥了高欢一眼,旋即扫过周遭其他人,“我难道不是唐国臣子?怎么你们能走的,我走不得?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已经年老体衰,走不动了?再说了这辆轺车四面围得结结实实的,这还叫轺车吗?当初我从洛阳去怀朔抚慰六镇,坐得就是轺车,轺车什么样子,我还不知道吗?”
“轺车没有四面,它是敞开的。我能看到外面,外面也能看到我。”郦道元不满的挥手,执意要下车。
高欢等人哭笑不得,急忙继续苦劝不已,段荣、斛律金、韩翁等年龄相仿之人,也纷纷说话。
“我们也不是徒步行走,等过了铜驼大街,便有御马监牵马过来。”
“那我也等过了铜驼大街,再上车。”
纠缠了半晌,眼看着天色开始明亮,无论怎么劝说,郦道元还如顽童一般不依不饶。这些一国重臣,文武菁华,都有些无奈了。便在此时,贾思勰站了出来,他也不说话,直接上手,将轺车四面的厚纱拉开。他本就有一膀子种田种出来的气力,不多时,就将那些纱布扯得干净。
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中,郦道元眼中却流出怀念神色,摸着重新变成四面敞开的车架,低声说道:“这才是轺车,这才是我去怀朔的那辆轺车。”
随即,他开始在身上捉摸,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,找了半天,也找不到的他,一眼看见宇文泰腰间配着的仪剑,劈手夺了过来,将之挂在自己腰间,然后才施施然的爬上轺车,双腿跪坐,神情肃然。
而正在此时,朝阳初升,第一缕光辉洒下,穿过这辆绍车和车上老人,似乎正要出发前往何处,又似乎正从某处归来。
黎明已经抵达。
一道雄浑鼓乐,阖闾门洞开,御驾缓缓步出,身穿衮服的裴昇端坐车上,眼睛半阖,面色沉静。已经重新排列整齐的百官们,纷纷屏声息气,俯首拱手,旋即,以郦道元的轺车为首,依次跟上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,先沿着铜驼大街前行,待到永宁寺附近,转向西侧,自西明门出了内城之后,再转向北郊,前往河阴左近已经设立好的高台,祭祀社稷。
沿途行去,一串串的灯火接连亮起,无数的呼声自小渐大,如同平地涌起的飓风,横贯整个天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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