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忆错嫁亡夫死对头,前任回来了_第78页

  可下一秒,他笑意骤凝。

  她冷得不像活人。

  寒气从她肌肤里渗出来,隔着锦缎将他掌心都冻得发麻,仿佛抱着一捧将化的雪,稍不留神就会从他指缝间流尽。

  “棠棠?”

  他扳过她下巴,却见她唇色泛青,睫毛上竟凝了层细霜。

  她模样像是濒死之人。

  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。

  “为何停车?!”

  他暴怒的呵斥被雨声吞没。

  车外,竹影的剑“哐当”砸在泥水里。

  玄甲卫的铁蹄踏碎雨幕,李长策执剑而立,剑尖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成溪。

  他玄色披风在风中翻卷如墨,眼底却比这雨夜更冷。

  “阿兄。”

  李长策轻笑一声,染血的剑锋挑开车帘,露出江行简苍白阴鸷的脸。

  “你究竟还要抱着吾妻多久?”

  雨滴砸在剑刃上迸裂成雾,他慢条斯理牵着手边黑马的缰绳,被雨水打湿的微卷长发,此刻贴在他侧脸上莫名有种张扬的野性。

  “要么交人,要么……”

  剑尖忽的抵住江行简咽喉,李长策俯身,在他耳边温柔低语:

  “等着给她收尸。”

  雨幕如瀑,夜色被闪电劈开一道惨白的裂痕。

  李长策的剑尖抵在江行简咽喉处,雨水顺着玄铁剑身滑落,混着未干的血迹,一滴、一滴砸在车辕上。

  江行简未动,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。

  沈清棠浑身冰冷,意识昏沉,额头抵在他颈侧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
  “李长策。”

  江行简抬眸,眼底暗潮翻涌,嗓音却仍温润如玉,“你当真以为,区区‘断魂散’,能难得倒我?”

  李长策低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
  他忽然收剑,剑锋擦过江行简的衣领,留下一道细微的裂痕。

  “难不倒你?”

  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瓶,指尖轻轻摩挲瓶身,“确实,你一个从小到大的病秧子,自然对制药有所了解,但是你别忘了,这药效,可是很快的。”

  “你觉得是你制出解药快,还是她毒发身亡快?”

  一声令下,四周的玄甲卫又多了一圈,足以与竹影召唤的死士形成对比。

  江行简瞳孔微缩,这般打下去只怕胜负未分,怀里的人就被拖死了。

  李长策盯着他,目光一寸寸冷下来,“江行简,你我都清楚,她撑不过今晚。”

  雨水顺着李长策的眉骨滑落,他忽然伸手,一把扣住沈清棠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
  “沈清棠。”

  他嗓音低沉,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更深的不甘,“你宁愿死在他怀里,也不肯跟我走?”

  沈清棠微微睁开眼,视线模糊,却仍看清了他眼底翻涌的痛楚。

  他在愤怒,可更多的,是害怕?
  怕她真的死在这里,怕她连最后一眼都不愿看他?

  李长策猛地将她从江行简怀里拽出来,打横抱起。

  她轻得像是没有重量,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雨夜里。

  “李长策!”江行简终于变了脸色,伸手去拦,却被玄甲卫的刀锋逼退。

  李长策低头,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,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血迹,声音沙哑:

  “沈清棠,你听好了。”

  “你的命是我的,你死,也得死在我手里。”

  江行简忽然笑了。

  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被雨水浸湿的衣袖,抬眸时,眼底寒意凛冽。

  “李长策。”

  一贯温润的语气里压抑的怒意,“我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人,可论狠毒,我竟不及你万分之一。”

  他向前一步,玄甲卫的刀锋立刻逼近,寒光映亮他苍白的脸。

  江行简嗓音温润,却字字淬毒,“你知不知道,这寒毒,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她的性命?!”

  “……实话告诉你,她早就恢复记忆,今日这一出,是她心甘情愿与我走的!”

  李长策抱紧沈清棠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,分不清是雨还是汗。

  他冷嗤一声,“阿兄真是惯会说笑的,你不也一样?”

  “你以为我看不出她双腕上的勒痕是一把镣铐所致?”

  “囚禁她,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?”

  “另外,心甘情愿?阿兄可不要再骗自己了。”

  他从袖中甩出一块令牌,一切了然。

  他冷笑道,“即便她不选我,却未必会选你。”

  沈清棠微微睁开眼,视线模糊。

  她看到李长策猩红的眼,也看到江行简苍白的脸。

  这两人,一个疯得彻底,一个狠得入骨。

  大哥说二哥,五十步笑一百步……

  她到底,造了什么孽……

  第84章 他方寸大乱

  大雨滂沱,官道泥泞。

  距离天山寺最近的一间客栈前。

  十余匹战马在客栈外焦躁地踏着铁蹄。

  李长策玄袍浸透泥水,湿发如蛇黏面,雨水自眉骨滚落半边狰狞面容,他薄唇惨白颤抖,眼底猩红欲裂。

  他指节发白地攥紧披风一角,将怀中人裹得更紧些。

  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,照亮少女惨白如纸的面容,那唇边未干的血迹像朵凋零的梅花,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,整个人仿佛一尊正在融化的雪雕。

  “砰!”

  客栈大门在他暴怒的一脚下四分五裂。

  木屑飞溅中,他抱着人直冲二楼,留下满堂惊惶的商旅和目瞪口呆的掌柜。

  “热水!现在!”

  铭光佩剑重重砸在桌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。
  

  小二们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,生怕慢一步就会血溅当场。

  很快,沈清棠被小心放入盛满热水的浴桶中。

  李长策的手指悬在她衣襟处,竟抖得厉害。

  那双惯于执剑杀人的手,此刻连一粒盘扣都解不开,指甲在丝绸衣料上刮出细响,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:“卿卿,再忍忍…”

  铜盆“咣当”翻倒,热水漫过青砖地面。

  他索性扯裂她前襟,却在触及她肌肤时猛地僵住,解药明明已经喂下,可怀中人依旧冷得像块寒冰。

  水雾氤氲中,她唇色泛着诡异的青,仿佛连热气都要在她周身凝结成霜。

  “怎么会……”

  他慌乱地搓揉她冰冷的手腕,在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。

  忽地将人整个搂进怀里,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,湿透的玄袍与她的素衣在水中纠缠,像两株将要溺毙的并蒂莲。

  他双臂收紧,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。

  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,怀中之人好像被风吹走的沙,他怎么努力都抓不住的感觉,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,抽痛得几乎窒息。

  沈清棠意识混混沌沌,从未觉得这般冷过。

  寒气浸透肌理,直逼脏腑,几乎要将她的心脏冻住,呼吸像是被上了一道枷锁,每一次都艰难无比。

  她无意识地颤抖,冰凉的手指搭上男人有力的臂膀。

  感受到那点温热,本能地想要靠近,却又虚弱得使不上力,逐渐褪去青色,被苍白取而代之的唇微微开合,却发不出声音。

  李长策将她搂得更紧,下颌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,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“卿卿,你会好的,很快就会好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