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:开局加载嫪毐模板_第1361页

  那和尚笑道:“不当人子!不当人子!我们不是好意要出家的,皆因父母生身,命犯华盖,家里养不住,才舍断了出家,既做了佛门弟子,切莫说脱空之话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我是老实话。”

  和尚道:“那东土到西天,有多少路程!路上有山,山中有洞,洞内有精。象你这个单身,又生得娇嫩,那里象个取经的!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院主也见得是,贫僧一人,岂能到此?我有三个徒弟,逢山开路,遇水叠桥,保我弟子,所以到得上刹。”

  那和尚道:“三位高徒何在?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现在山门外伺候。”

  那和尚慌了道:“师父,你不知我这里有虎狼、妖贼、鬼怪伤人。白日里不敢远出,未经天晚,就关了门户。这早晚把人放在外边!”

  叫:“徒弟,快去请将进来。”

  有两个小喇嘛儿跑出外去,看见六耳猕猴的骇人模样,顿时就被吓唬得一跌,见了八戒又是一跌,扒起来往后飞跑道:“爷爷!造化低了!你的徒弟不见,只有三四个妖怪站在那门首也。”

  金蝉子问道:“怎么模样?”

  小和尚道:“一个雷公嘴,一个碓挺嘴,一个青脸獠牙。旁有一个女子,倒是个油头粉面。”

  金蝉子笑道:“你不认得。那三个丑的,是我徒弟,那一个女子,是我打松林里救命来的。”

  那喇嘛道:“爷爷呀,这们好俊师父,怎么寻这般丑徒弟?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他丑自丑,却俱有用。你快请他进来,若再迟了些儿,那雷公嘴的有些闯祸,不是个人生父母养的,他就打进来也。”

  那小和尚即忙跑出,战兢兢的跪下道:“列位老爷,老爷请进哩。”

  八戒笑道:“哥啊,他请便罢了,却这般战兢兢的,何也?”

  六耳猕猴道:“看见我们丑陋害怕。”

  八戒道:“可是扯淡!我们乃生成的,那个是好要丑哩!”

  六耳猕猴道:“把那丑且略收拾收拾!”

  呆子真个把嘴揣在怀里,低着头,牵着马,沙僧挑着担,六耳猕猴走在后面,拿着棒,辖着那女子,一行进去。

  穿过了倒塌房廊,入三层门里。

  拴了马,歇了担,进方丈中,与喇嘛僧相见,分了坐次。

  那和尚入里边,引出七八十个小喇嘛来,见礼毕,收拾办斋管待。
  

  金蝉子师徒到了镇海禅林寺,众僧相见,安排斋供。

  四众食毕,那女子也得些食力。

  渐渐天昏,方丈里点起灯来,众僧一则是问金蝉子取经来历,二则是贪看那女子,都攒攒簇簇,排列灯下。

  金蝉子对那初见的喇嘛僧道:“院主,明日离了宝山,西去的路途如何?”

  那僧双膝跪下,慌得金蝉子一把扯住道:“院主请起,我问你个路程,你为何行礼?”

  那僧道:“老师父明日西行,路途平正,不须费心。只是眼下有件事儿不尴魀,一进门就要说,恐怕冒犯洪威,却才斋罢,方敢大胆奉告:老师东来,路遥辛苦,都在小和尚房中安歇甚好;只是这位女菩萨,不方便,不知请他那里睡好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院主,你不要生疑,说我师徒们有甚邪意。早间打黑松林过,撞见这个女子绑在树上。小徒孙悟空不肯救他,是我发菩提心,将他救了,到此随院主送他那里睡去。”

  那僧谢道:“既老师宽厚,请他到天王殿里,就在天王爷爷身后,安排个草铺,教他睡罢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甚好,甚好。”

  遂此时,众小和尚引那女子往殿后睡去。

  金蝉子就在方丈中,请众院主自在,遂各散去。

  金蝉子吩咐六耳猕猴道:“辛苦了,早睡早起!”

  遂一处都睡了,不敢离侧,护着师父。

  渐入夜深,正是那:玉兔高升万籁宁,天街寂静断人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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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一宵晚话不题。

  及天明了,六耳猕猴起来,教八戒沙僧收拾行囊马匹,却请师父走路。

  此时这金蝉子却还在贪睡未醒,六耳猕猴走近前叫声:“师父。这天色也不早了,该起来了,我们还得继续赶路,去西天取经呢。”

  那金蝉子闻言顿时惊醒过来,把头抬了一抬,又不曾答应得出。

  六耳猕猴问:“师父,怎么说?莫不是病了?”

  金蝉子呻吟道:“我怎么这般头悬眼胀,浑身皮骨皆疼?”

  八戒听说,伸手去摸摸,身上有些发热。

  呆子笑道:“我晓得了,这是昨晚见没钱的饭,多吃了几碗,倒沁着头睡,伤食了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喝道:“胡说!等我问师父,端的何如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我半夜之间,起来解手,不曾戴得帽子,想是风吹了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道:“这还说得是,如今可走得路么?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我如今起坐不得,怎么上马?但只误了路啊!”

  六耳猕猴道:“师父说那里话!常言道,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。我等与你做徒弟,就是儿子一般。又说道,养儿不用阿金溺银,只是见景生情便好。你既身子不快,说甚么误了行程,便宁耐几日何妨!”

  兄弟们都伏侍着师父,不觉的早尽午来昏又至,良宵才过又清晨。

  光阴迅速,早过了三日。

  那一日,金蝉子欠身起来叫道:“悟空,这两日病体沉疴,不曾问得你,那个脱命的女菩萨,可曾有人送些饭与他吃?”

  六耳猕猴笑道:“你管他怎的,且顾了自家的病着。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正是,正是。你且扶我起来,取出我的纸、笔、墨,寺里借个砚台来使使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问道:“要怎的?”

  金蝉子道:“我要修一封书,并关文封在一处,你替我送上神京驾下,见当今皇帝一面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道:“这个容易,我老孙别事无能,若说送书:人间第一。你把书收拾停当与我,我一筋斗送到神京,递与陛下,再一筋斗转将回来,你的笔砚还不干哩。但只是你寄书怎的?且把书意念念我听,念了再写不迟。”

  金蝉子滴泪道:“我写着:臣僧稽首三顿首,万岁山呼拜圣君;文武两班同入目,公卿四百共知闻:当年奉旨离东土,指望灵山见世尊。不料途中遭厄难,何期半路有灾迍。僧病沉疴难进步,佛门深远接天门。有经无命空劳碌,启奏当今别遣人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听得此言,忍不住呵呵大笑道:“师父,你忒不济,略有些病儿,就起这个意念。你若是病重,要死要活,只消问我。

  我老孙自有个本事,问道‘那个阎王敢起心?

  那个判官敢出票?
  那个鬼使来勾取?’

  若恼了我,我拿出那大闹天宫之性子,又一路棍,打入幽冥,捉住十代阎王,一个个抽了他的筋,还不饶他哩!”

  金蝉子摇头道:“徒弟呀,我病重了,切莫说这大话。”

  八戒上前道:“师兄,师父说不好,你只管说好,十分不尴魀。我们趁早商量,先卖了马,典了行囊,买棺木送终散火。”

  六耳猕猴道:“呆子又胡说了!你不知道师父是我佛如来第二个徒弟,原叫做金蝉长老,只因他轻慢佛法,该有这场大难。”